林彥宏

跳出稿紙方格之外—寫作的實踐式

主題設定

上一期的「童心童語」，我們分

享了把教室搬到戶外的寫生課程。然

而，除了教室可以向戶外延伸之外，

寫作的活動也同樣可以跳脫稿紙方格

之外來呈現。本期介紹的「這是什麼

鬼？」以及「同學們，上課囉！」兩

項主題，便是稿紙之外的實作課程，

我們的寫作成果不僅發表在學習單與

計畫書上，更爬上了手，塗滿了臉，

存進了心！

農 曆 七 月 是 民 間 俗 稱 的 「 鬼

月」，在此期間人們舉辦祭典與活

動，傳承慎終追遠的敬意，也在過程

中培養悲天憫人的情懷。然而，對許

多孩子而言，一旦觸及與「鬼」字相

關的種種聯想，仍不免帶著恐懼、擔

心。「這是什麼鬼？」便是針對於此

而發展出的主題，希望透過對「鬼」

的同理認識，甚至是在歡笑中，將恐

懼一一消解。

去年教師節前夕，我們一同參觀

臺北孔廟，從富含深意的傳統建築與

「六藝」設施中，啟發對孔子教育理

念的感通。今年，我們回到現代，直

接化身為教師，並從設計教學活動的

過程中，體驗做為一個老師所需要的

準備與努力。「同學們，上課囉！」

讓每個孩子都上臺當老師。

課程現場

「這是什麼鬼？」

《說文解字》中，對於「鬼」

字的釋義是「人所歸爲鬼」，說明

「鬼」原本是對人類結束生命之後，

身體回歸自然狀態的統稱。從理解

「字的本義」出發，孩子們便能在一

開始放下擔心與害怕。而我們還要

更進一步地去開發，關於鬼的種種趣

味。

首先安排「比手畫腳來猜鬼」小

孩子們的寫作成果不僅發表在學習單與計畫書上，更爬上了手，塗滿了臉，存進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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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競賽，學員每三人一組，由其中一

人扮鬼，另外二人負責解說。扮鬼的

組員唯以肢體動作表現而不能說話，

另二位組員則負責回應其他同學提出

的問題。計分方式是答出正解的小組

與出題的小組皆得分，越早答出正確

答案，分數便越高。孩子們戲胞活

躍，紛紛不計形象地演出，有舌頭伸

得長長的「長舌怪」，也有眼神空洞

令人不寒而慄的「白眼鬼」，而長髮

遮住面容，嚇翻全場的「無臉怪」不

只引來驚歎，也贏得掌聲。

活動中，出題的小組想盡快被答

出正解，就像是一直以來被誤解為

恐怖邪惡的鬼想要被認識，被了解

的心情一般。當各組都上臺出題過

後，所有學員便能默默形成對鬼的

集體同理感。

同理的溫情洋溢之際，發給孩

子「人體彩繪筆」，原本要讓大家以

繽紛的色彩與創意的圖案在手背上著

色。不料玩興一起，孩子們將塗鴉的

範圍逕行擴張，一張張絢麗的鬼臉粉

墨登場，每個人的「鬼模鬼樣」都在

各自匠心獨運的設計之中，發揮

得淋漓盡致。此刻，任何鬼都不

再陰森幽暗了，創意與活力是孩

子賦予鬼的嶄新印象。

活動之後，我們再從「同理心」

的角度出發，讓孩子們在學習單上思

考：「假如我是孤魂野鬼，將會是何

等形象？藏著何種心聲？又為什麼還

留在人世？是否有什麼未完成的願

望、任務或是掛念呢？」孩子們在學

習單中，將體會到同理心的體現不只

侷限在人與人之間，更可以擴展到一

切有形、無形的生命。

「同學們，上課囉！」

在主題正式進行的前一週，便

先向孩子們預告：「下次上課，換各

位來當老師！」話語才落，便迎來一

陣歡呼，大家呼喊著：「我要上電影

課！」「我來上打電動課！」，甚至

還有「我教大家睡覺」的提議。以

上，皆可！但是必需做出完整的教學

計畫書，然後才能在課堂上實際執

行。教學計畫書的內容包含：課程名

稱、教學對象、教學時數、教學對象

分析、教材、教學目標、教學流程、

預期成果。

孩子們戲胞活

躍，紛紛

不計形象地賣

力演出

No.590 Oct. 2014∣55

到了學員們上臺教學的這一天，

我們先觀賞曾獲得第六十一屆坎城影

展最高榮譽「金棕櫚大獎」的法國影

片《我和我的小鬼們》片段。影片中

的老師滿懷抱負地設計新課程，希望

帶給學生豐富有趣的學習感受。然而

接下來的故事中，呈現的不是春風化

雨的動人溫情，也沒有逆轉全局的麻

辣教師，而是學生狀況百出，師生衝

突不斷的課程現場。

看過這段影片，幾位孩子脫口

而出：「學生怎麼都在欺負老師？」

「這個老師好倒楣喔！」「外國的學

校才會這樣吧！」「這是電影裡才有

的情節。」孩子們一致認為這些狀況

不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生。

就在熱烈地討論之後，我們展開

教學示範。幾個孩子因為忘了今天將

進行教學示範，便私下商議合組教學

團隊，一起上臺。也有兩個孩子覺得

不需大費周章準備教材道具，只要現

場即興演出就可以輕鬆過關。

那麼，就請這兩位教學高手先行

上臺示範吧！他們要教大家的是「電

玩射擊遊戲」，一上臺就操作起教室

電腦，全體學員望著他們專注在電腦

鍵盤與螢幕之間，卻不發一語。經過

一分鐘，開始有孩子抗議：「老師，

好 慢 喔 ！ 」

「好無聊，都

不知道要做什麼？」臺上兩位示範老

師開始慌張了，手指不聽使喚，點

擊不出需要的網頁，現場又不時傳

來臺下學員的鼓譟，終於按捺不住

地說：「安靜！」「不要吵！」最

後受不了，還拋下一句：「你們回

去，我不教了啦！」這時剛好示範

時間也到了，教學還沒開始，卻已

必需結束了！

組成教學團隊的孩子們接著上

臺，有了前車之鑑，她們便先行分

工，有些人負責說明今天的教學主題

是「有趣的電腦課」，某些人負責操

作電腦。這時傳來悄悄的聲音說：

「網路好像怪怪的。」教學團隊的成

員們開始面露不安，而臺下的其他學

員又開始躁動了。「老師，我要上廁

所。」「老師，他一直推桌子！」

「老師，好了沒？」這時有人靈機一

動，提議以演戲的方式呈現。不過，

問題是「要演什麼呢？」團隊開始

畫分責任：「你是主講人，你要想

啊！」「是你說要演戲的，你來想

啦！」最後，教學團隊就在臺上自行

瓦解了。

當然也有成功教學的例子，永駿

一張張絢麗的鬼臉粉墨登場，創

意與活力

是孩子賦予鬼的嶄新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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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稿紙方格之外—寫作的實踐式

準備桌球拍，邀請明宇出

場與他進行教學示範，在五分鐘內，

清楚地說明桌球拍的不同握拍姿勢，

並且解釋名稱由來。而明宇則是準備

全副西洋劍裝備，詳盡地解說比賽的

進行方式與各種護具的作用，還耐心

地回答同學所提出的疑問。（同學提

出的問題，是他上臺一開始便已說明

過的內容。他做了一次深呼吸後，進

行再次說明。）

我們非常珍視這幾場教學示範

的經驗，無論是成功的示範或是未完

成的教學，都提供我們許多啟發。孩

子從中體會教學前的準備必需鉅細靡

遺，甚至要預先計畫備案以防突發狀

況，而教學計畫在課堂執行時，也會

遇到挑戰，該如何去因應？該如何妥

善地照顧學生？再再都是需要學習與

磨練的。孩子們也從自己在臺上的反

應中去反思：「我好像從沒聽過老師

使喚我們回去，還說他不教了！」

「我以為很多老師上同一門課很輕

鬆，沒想到還真麻煩！」

最後我們回顧課堂一開始播放影

片後大家所說的：「學生怎麼都在欺

負老師？」「這個老師好倒楣喔！」

「外國的學校才會這樣吧！」「這是

電影裡才有的情節。」孩子們面容上

便顯示出不好意思的神

情，嘴角微微地上揚。

課後餘音

恐懼，往往來自於不了解。透過

對「鬼」字本義的認識，再經歷自身

扮鬼的經驗，讓原本因陌生而產生的

恐懼心理，在同理與歡樂的氛圍中逐

漸淡化。

尊敬，必需由心而發。讓每個孩

子都有機會站上講台，親身體會「臺

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的真義，感

受為人師者的付出與修練，往往都在

學生看不見的地方。

這樣的親身體驗，比起一味的

勸說「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

鬼敲門」與耳提面命地要求「尊師

重道」，更能獲得認同與接受。這

便是本文所提出跳脫稿紙方格之外

的寫作活動，讓寫作不必拘泥於教

室裡或稿紙上，而能從做中學，在

生活中實踐。

作者為慧炬兒童作文寫作班指導老師現任華梵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

孩子們站上講

台，親身體會

「臺上

一分鐘，臺下

十年功」的真

義

No.590 Oct. 201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