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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施淑婷 摘 要 蘇軾生於佛教薰染的家庭,處在禪宗振興之盛世,喜歡駐足於寺院。加 上一生遷謫十多州,「身行萬里半天下」(〈龜山〉),故足跡得以遍及大 江南北諸佛寺。 蘇軾遷謫之前,尚未碰到深刻的波折,故參訪寺院,多屬因公而止宿、 覽勝,雖有感慨,但不深刻;遷謫之後,參訪寺院常常帶有對生命的深刻反 思及體悟!參寺訪僧,談禪論佛,遣憂解懷,讓蘇軾的生命有所寄託。加上 對佛禪思想的深度契合,體證在生活上,使他保有超曠的情懷,安然度過常 人所不能忍的逆境! 蘇軾與寺院的因緣十分精采,本文擬透過蘇軾記遊詩文,探究蘇軾參訪 寺院之各種因緣。 關鍵字:蘇軾、東坡、寺院、遷謫、佛教 投稿日期:2008320日,2008616日修改完畢,200924日通過採用 施淑婷,中華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E-mail: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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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施淑婷*

摘 要

蘇軾生於佛教薰染的家庭,處在禪宗振興之盛世,喜歡駐足於寺院。加

上一生遷謫十多州,「身行萬里半天下」(〈龜山〉),故足跡得以遍及大

江南北諸佛寺。

蘇軾遷謫之前,尚未碰到深刻的波折,故參訪寺院,多屬因公而止宿、

覽勝,雖有感慨,但不深刻;遷謫之後,參訪寺院常常帶有對生命的深刻反

思及體悟!參寺訪僧,談禪論佛,遣憂解懷,讓蘇軾的生命有所寄託。加上

對佛禪思想的深度契合,體證在生活上,使他保有超曠的情懷,安然度過常

人所不能忍的逆境!

蘇軾與寺院的因緣十分精采,本文擬透過蘇軾記遊詩文,探究蘇軾參訪

寺院之各種因緣。

  

關鍵字:蘇軾、東坡、寺院、遷謫、佛教

投稿日期:2008年3月20日,2008年6月16日修改完畢,2009年2月4日通過採用* 施淑婷,中華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E-mail: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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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前 言

蘇軾(1036-1101)生長在佛教信仰氛圍濃厚的家庭,父蘇洵廣結名僧,母程氏與弟蘇轍亦篤信佛教,繼室王氏、妾朝雲亦均好佛。加上處在禪

宗振興之北宋,又蒙累遷之賜,一生「身行萬里半天下」(〈龜山〉),故

得以遍遊佛寺,由其記遊詩文可知其所見佛禪寺院逾百。

宋仁宗皇祐三年(1051),時蘇軾十六歲,讀書於眉山連鰲山旁之棲雲寺、城南之華藏寺;1蘇軾於神宗熙寧四年(1071)三十六歲時,請出為杭州通判近三年;哲宗元祐四年(1089)五十四歲時,出守杭州近兩年。兩次出仕吳越的時間,合計有五年之久。蘇杭風光明媚,寺院雲集,為佛教興盛

之地。在五代時,杭州佛教已很盛行,被譽為「東南佛國」。2《西湖遊覽

志餘》言:

杭州內外及湖山之間,唐以前為三百六十寺,及錢氏立國,宋朝南

渡,增為四百八十。⋯⋯嘉定間品第江南諸寺,以餘杭徑山寺、錢塘

靈隱寺、淨慈寺、寧波天童寺、育王寺為禪院五山;錢塘中天竺寺、

湖州道塲寺、溫州江心寺、金華雙林寺、寧波雪竇寺、台州國清寺、

福州雪峰寺、建康靈谷寺、蘇州萬壽寺、虎丘寺為禪院十剎。以錢塘

上天竺寺、下天竺寺、溫州能仁寺、寧波白蓮寺為教院五山。錢塘集

慶寺、演福寺、普福寺、湖州慈感寺、寧波白陀寺、紹興湖心寺、蘇

州大善寺、北寺、松江延慶寺、建康瓦棺寺為教院十剎。3

這些寺院不僅是信仰者的活動場所,也是騷人墨客喜歡駐足流連的地

方。張高評先生〈記遊與遷謫──以東坡山谷詩為例〉曰:

古代士人因仕宦而周遊四方,開擴眼界之餘,往往飽覽名山勝水,⋯⋯

1 《蜀中廣記》:「連鰲山在西南九十里,山形如鰲,傍即栖雲寺,東坡少時讀書寺中,嘗於石 上作連鰲山三字,大如屋宇,雄勁飛動。」(明 學佺撰,《蜀中廣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十二,頁12);又《眉山縣志》:「棲雲寺,治西十八里,連鰲山旁。蘇軾有〈病狗賦〉書於壁。眉山城南三十里華藏寺,有東坡讀書台古跡。」

2 今人馬時雍編寫了《杭州的寺院教堂》一書,全面介紹杭州寺院教堂,寺院部份介紹了靈隱寺、淨慈寺、法喜講寺、法淨禪寺、法鏡寺、梵天講寺、智果寺⋯⋯等七十多座寺院,十分有意

義。參見馬時雍《杭州的寺院教堂》,杭州出版社,2004年出版。3 明田汝成撰《西湖遊覽志-西湖遊覽志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十四,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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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與東坡之山水記遊詩,要皆起於遊宦和貶謫。4

蘇軾一生經歷了宋朝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和徽宗五個皇帝,歷經遷

謫南北十多州的流離生活。5擁有滿懷的抱負,殊勝的才情,卻不得大用。

尋訪名山勝水,是蘇軾身處逆境時,安頓身心的方式之一。而「天下名山僧

占盡」,就蘇軾而言,飽覽名山勝水,其實是飽覽佛寺禪院。神宗熙寧四年

(1071)蘇軾任杭州通判時,與李祀、蘇頌和詩作:「三百六十古精廬,出遊無伴籃輿孤。」6 、蘇轍在〈偶遊大愚見餘杭明雅照師舊識子瞻能言西湖舊遊將行賦詩送之〉也說:「昔年蘇夫子,杖屨無不之。三百六十寺,處處

題清詩。」7 言蘇軾足跡遍及諸佛寺。熙寧八年(1075)蘇軾四十歲知密州軍州事任時,回憶杭州的情形作〈懷西湖寄晁美叔同年〉自言「嗟我本狂

直,早為世所捐」,故「獨專山水樂,付與寧非天。三百六十寺,幽尋遂窮

年」。8蘇軾偏好參訪寺院,在佛寺靜謐安閑的適意中,醉心佛理,抒解情

懷。9

相關蘇軾的研究,篇帙浩繁,汗牛充棟。就蘇軾與佛禪研究而言,明徐

長孺輯的《東坡禪喜集》、戴麗珠先生寫定的《東坡禪喜集新書》乃研究東

坡禪悅思想的基本書籍。而當今針對佛禪與蘇軾之關係作研究,最著名的有

孫昌武、蕭麗華、周裕楷、梁銀林、朴永煥、李慕如、李賡揚、李勃洋⋯⋯

諸位先生,其中,孫昌武先生的《禪思與詩情》、《佛教與中國文學》、

《詩與禪》、〈蘇軾與佛教〉,對蘇軾與佛禪之關係有釐析之功;蕭麗華先

生的〈東坡詩論中的禪喻〉、〈佛經偈頌對東坡詩的影響〉、〈東坡詩中的

般若譬喻〉,頗有參酌導引的價值;周裕鍇先生的《文字禪與宋代詩學》、

《禪宗語言》、《中國禪宗與詩歌》、《宋代詩學通論》、〈夢幻與真如─

─蘇、黃的禪悅傾向與其詩歌意象之關系〉,多論及蘇軾,尤其〈從法眼到

詩眼──佛禪觀照方式與宋詩人審美眼光之關係〉一文,契入佛禪觀照方

式,頗值得參考;其他如梁銀林先生的《蘇軾與佛學》、〈蘇軾黃州佛禪功

4 引自張高評撰〈記遊與遷謫──以東坡山谷詩為例〉(收於《旅行與文藝國際會議論文集》〉,臺北:書林出版有限公司,2001年12月,頁150。

5 請參筆者博士論文《蘇軾文學與佛禪之關係——以蘇軾遷謫詩文為核心》第二章第四節「蘇軾遷謫生命之始終」。

6 《蘇軾詩集》卷七,〈再和〉頁321-322。7 蘇轍撰《欒城集》,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十三,頁10。8 《蘇軾詩集》卷十三,〈懷西湖寄晁美叔同年〉頁644-645。9 參考李賡揚、李勃洋著《瀟灑人生——蘇軾與佛禪》,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頁135。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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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論述〉、〈蘇軾詩與維摩經〉、〈蘇軾與寶月大師的交往〉,李賡揚、李

勃洋先生合著之《瀟灑人生——蘇軾與佛禪》以及冷成金先生的《蘇軾的

哲學觀與文藝觀》,皆頗有可觀之處;李慕如先生的《東坡詩文思想之研

究》、〈談東坡思想生活入禪之啟迪〉直接論及佛禪與蘇軾的關係,徵引詳

實。⋯⋯然而尚未見綜理蘇軾記遊寺院之專著,這是一個頗值得進一步開發

的研究區塊,今爬梳蘇軾記遊詩文及歷代詩話筆記、北宋寺院方志,依「止

宿記遊」、「訪僧求道」、「賞花論畫」探求蘇軾與寺院之因緣如下:

一、止宿記遊

蘇軾一向有憩宿寺院的習慣,打自離開眉州,除了官舍之外,幾乎都是

止宿寺院。

(一)在鳳翔判官任

宋仁宗嘉祐元年(1056)蘇軾二十一歲,隨父蘇洵赴京參加禮部秋試,據蘇轍〈懷澠池寄子瞻兄〉自注:「昔與子瞻應舉,過宿縣中寺舍,題老僧

奉閑之壁。」嘉祐六年(1061)十一月,蘇軾赴鳳翔任判官再度經過澠池,時老僧奉閑已往生,因作〈和子由澠池懷舊〉曰: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

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

蹇驢嘶。10

藉由雪泥鴻爪、僧亡壁壞,抒發人生無常的感嘆。

仁宗嘉祐六年(1061)蘇軾二十六歲初擢制科簽書判官事,訪真興寺作〈鳳翔八觀,并敘:真興寺閣〉11,真興寺在鳳翔縣城內,為宋初節度使

王彥超所建。12六月蘇轍同子瞻與張戶曹琥同遊眞興寺,作有〈登眞興寺樓

賦〉、〈真興寺閣〉。13後蘇軾曾隨太守至真興寺祈雨,作〈真興寺閣禱

雨〉。嘉祐七年(1062)詔令郡吏分往屬縣減決囚禁,蘇軾於二月十三日受

10 《蘇軾詩集》卷三,〈和子由澠池懷舊〉頁97。11 《蘇軾詩集》卷三,〈鳳翔八觀,并敘:真興寺閣〉頁114。12 清畢沅撰《關中勝蹟圖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十八,頁17。13 蘇轍撰《欒城集》,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十七〈登真興寺樓賦〉,頁4;卷二〈真興寺閣〉,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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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出府,事畢,夜宿於南溪溪堂,至樓觀、大秦寺、延生觀、仙遊潭,作詩

五百言記凡所經歷者寄子由,並自註曰:

是日游崇聖觀,⋯⋯遂與張杲之同至大秦寺早食而別。⋯⋯潭上有寺

三,倚峻峰,面清溪,樹林深翠,怪石不可勝數。⋯⋯遂宿於中興

寺。寺中有玉女洞,洞中有飛泉,甚甘,明日以泉二瓶歸至郿。14

中興寺在寶雞縣西南五十里,寺東有玉女洞,飛泉甚甘,洞南有馬融讀

書石室。蘇軾宿仙遊潭中興寺時,曾探詢馬融讀書石室作〈留題仙遊潭中興

寺,寺東有玉女洞,洞南有馬融讀書石室,過潭而南,山石益奇,潭上有

橋,畏其險,不敢渡〉。15時陳希亮為鳳翔知府,蘇軾屢與爭議。重九時,

不與府會,獨遊普門寺,興起懷念子由之情,作〈壬寅重九,不預會,獨遊

普門寺僧閣,有懷子由〉16,普門寺在鳳翔縣東門外。又嘉祐八年(1063)蘇軾宿蟠龍寺作〈二十七日自陽平至斜谷宿于南山中蟠龍寺〉17,據《鳳翔

府志》:蟠龍寺,在郿縣西南三十里。同年因天久不雨出禱磻溪,宿於僧舍

見壁間有前縣令趙薦留名,懷其人作:「故人漸遠無消息,古寺空來看姓

名。」18 ;又自磻溪,將往陽平,憩於麻田青峰寺之下院翠麓亭;19至下馬

磧,憩於北山僧舍;20英宗治平元年(1064)蘇軾重遊大秦寺、仙游潭上的南、北二寺、中興寺等,得十一詩寄子由。21⋯⋯

14 《蘇軾詩集》卷三,〈壬寅二月,有詔令郡吏分往屬縣減決囚禁。自十三日受命出府,至寶雞、虢、郿、盩厔四縣。既畢事,因朝謁太平宮,而宿於南溪溪堂,遂並南山而西,至樓觀、

大秦寺、延生觀、仙遊潭。十九日乃歸。作詩五百言,以記凡所經歷者寄子由〉頁128-129。15 《蘇軾詩集》卷三,〈留題仙遊潭中興寺,寺東有玉女洞,洞南有馬融讀書石室,過潭而南,山石益奇,潭上有橋,畏其險,不敢渡〉頁130-131。《後漢書》:馬融,扶風人。宜有石室於此。寺東有玉女洞,洞南有馬融讀書石室,京兆摯恂以儒術教授,隱於南山之陰,馬融時從

其游學。16 《蘇軾詩集》卷四,〈壬寅重九,不預會,獨遊普門寺僧閣,有懷子由〉頁151。《鳳翔府志》:普門寺,在東門外,唐建,金大定六年重修。

17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二十七日自陽平至斜谷宿于南山中蟠龍寺〉頁2027。《韻語陽秋》:汝州龍興寺,吳道子畫兩壁。一壁作維摩示疾,文殊來問天女散花。一壁作太子遊四

門,釋迦降魔。18 《蘇軾詩集》卷四,〈七月二十四日,以久不雨,出禱磻溪。是日宿虢縣。二十五日晚,自虢縣渡渭,宿於僧舍曾閣。閣故曾氏所建也。夜久不寐,見壁間有前縣令趙薦留名,有懷其人〉

頁174。19 《蘇軾詩集》卷四,〈是日自磻溪,將往陽平,憩於麻田青峰寺之下院翠麓亭〉頁174-175。20 見《蘇軾詩集》卷四,〈是日至下馬磧,憩於北山僧舍。有閣曰懷賢,南直斜谷,西臨五丈原,諸葛孔明所從出師也〉頁176。

21 參《蘇軾詩集》卷五,〈自清平鎮遊樓觀、五郡、大秦、延生、仙遊、往返四日,得十一詩,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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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觀蘇軾在鳳翔判官任內,曾經走訪真興寺,早食於大秦寺,宿於中興

寺,獨遊普門寺。其記遊寺院的詩文,多為因公止宿覽勝之作,偶有感概,

但不深邃。

(二)通判杭州任時

神宗熙寧年間,蘇軾以攻新法被出,初嚐官場的挫折,參訪寺院含藏失

意的情懷。

在赴杭州途中,曾走訪泗州僧伽塔及潤州金山寺。相傳泗州僧伽塔有浮

屠七級,莊嚴第一。神宗熙寧四年(1071)十月蘇軾赴倅杭任,至泗州作〈泗州僧伽塔〉:

我昔南行舟繫汴,逆風三日沙吹面。舟人共勸禱靈塔,香火未收旂腳

轉。⋯⋯至人無心何厚薄,我自懷私欣所便。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

順風來者怨。若使人人禱輒遂,造物應須日千變。今我身世兩悠悠,

去無所逐來無戀。得行固願留不惡,每到有求神亦倦。22

記南行遇逆風,禱於靈塔而應驗之事。蘇軾卻言「若使人人禱輒遂,造

物應須日千變」、「得行固願留不惡,每到有求神亦倦」,發表不同於世俗

的看法。又言「今我身世兩悠悠,去無所逐來無戀」,對身世開始省思。

金山寺在金山上,山後有塔,絕頂為妙高臺,臺下為楞伽室,傳蘇軾嘗

書《楞嚴經》於此。蘇軾赴杭州經潤州作〈游金山寺〉:

我家江水初發源,宦游直送江入海。⋯⋯試登絕頂望鄉國,江南江北

青山多。羇愁畏晚尋歸楫,山僧苦留看落日。⋯⋯江山如此不歸山,

江神見怪驚我頑。我謝江神豈得已,有田不歸如江水。23

官場上的不如意,讓他興起鄉思情懷,「羇愁畏晚尋歸楫,山僧苦留看

落日」,句中難掩失意與哀愁之情。「江山如此不歸山,江神見怪驚我頑。

寄子由同作〉頁192-198。(公自註)潭上有寺二。一在潭北,循黑水而上,為東路,至南寺。渡黑水西里餘,從馬北上,為西路,至北寺。東路險,不可騎馬,而西路隔潭,潭水深不

可測,上以一木為橋,不敢過。故南寺有塔,望之可愛而終不能到。22 《蘇軾詩集》卷六,〈泗州僧伽塔〉頁290-291。23 《蘇軾詩集》卷七,〈游金山寺〉頁307-308。《太平寰宇記》:金山澤心寺,在潤州城東南揚子江中,因頭陀開山得金,故名金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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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謝江神豈得已,有田不歸如江水。」稱己頑執,有田不歸。

杭州寺院雲集,蘇軾抵杭後遍遊諸寺。24杭州寺院名氣最響的莫如靈隱

寺,靈隱寺是杭州最古老的一座寺院,也是最大的寺院,位在武林山,東晉

咸和元年梵僧慧理建,寺旁有飛來峰。神宗熙寧四年(1071)蘇軾作〈游靈隱寺,得來詩,復用前韻〉:

君不見,錢塘湖,錢王壯觀今已無。⋯⋯盛衰哀樂兩須臾,何用多憂

心鬱紆。溪山處處皆可廬,最愛靈隱飛來孤。25

藉由史事,感慨「盛衰哀樂兩須臾,何用多憂心鬱紆」,而有「溪山處

處皆可廬」的超然。蘇軾也曾因祈雨宿靈隱寺,熙寧六年作〈立秋日禱雨,

宿靈隱寺,同周、徐二令〉感歎:「崎嶇世味嘗應遍,寂寞山棲老漸便。惟

有憫農心尚在,起占雲漢更茫然。」26 ;又熙寧七年(1074)與惠勤、昭素同遊靈隱寺,作〈遊靈隱高峰塔〉:

嘉我同來人,久便雲水鄉。⋯⋯漸聞鐘磬音,飛鳥皆下翔。入門空有

無,雲海浩茫茫。⋯⋯心知不復來,欲歸更彷徨。27

北高峰塔在靈隱寺後山,蘇軾表達遊寺欲歸時的徬徨。

除靈隱寺之外,蘇軾在杭州通判任內,止宿記遊的寺院紀年分述如下:

熙寧五年(1072)蘇軾曾遊「天竺靈感觀音院」作〈雨中游天竺靈感觀音院〉28,靈感觀音院即上天竺寺,後晉天福中建;蘇軾曾宿「中天竺法喜

24 Beata Grant(管佩達)《Mount Lu revisited: Buddhism in the life and writings of Su Shih(再看廬山:佛教思想對蘇軾生活及作品的影響)》第四章論述了蘇軾與寺院及僧人交游的情形。

25 《蘇軾詩集》卷七,〈游靈隱寺,得來詩,復用前韻〉頁323-324。晏殊《輿地志》:晉賢和元年,西天僧慧理歎曰:「此是中天竺國靈鷲山之小嶺,不知何年飛來。佛在世日,多為仙靈

之所隱,今此亦復爾耶?」因挂錫造靈隱寺,號飛來峰。26 《蘇軾詩集》卷十,〈立秋日禱雨,宿靈隱寺,同周、徐二令〉頁1894。《圖經》:杭州靈山之陰,北澗之陽,即靈隱寺。靈山之南,南澗之陽,即天竺寺。二澗流水號錢源泉,繞寺峰南

北而下,至峰前,合為一澗,有橋號合澗橋。《釋氏稽古 》云:西天竺惠理法師,於晉咸和中至杭州,見山巖秀麗,曰:「吾國中天竺靈鷲山之十小嶺,不知何年飛來?」有洞,舊有白

猿,呼之,應聲而出。人始信之。師即其地見兩剎,先靈鷲,後靈隱。今上天竺為法淨寺、中

天竺為法喜寺,下天竺為法鏡寺。靈鷲已劃歸在靈隱內。27 《蘇軾詩集》卷十二,〈遊靈隱高峰塔〉頁577-578。28 《蘇軾詩集》卷七,〈雨中游天竺靈感觀音院〉頁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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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作〈宿餘杭法喜寺,寺後綠野堂,望吳興諸山,懷孫莘老學士〉29 ;蘇軾曾遊「六和寺」作〈六和寺沖師閘山溪為水軒〉30,六和寺在錢塘江畔,

有六和塔,為送往迎來止步之處,故蘇軾另有〈送張職方吉甫赴閩漕六和寺

中作〉;蘇軾曾宿「淨土寺」作〈宿臨安淨土寺〉:「雞鳴發餘杭,到寺

已亭午。參禪固未暇,飽食良先務。」31;蘇軾曾遊「功臣寺」,作〈自淨

土寺步至功臣寺〉32;又「梵天寺」在鳳凰山萬松坊西南,宋乾德中吳越王

建,原名南塔寺。僧志銓有詩題梵天寺,蘇軾遊梵天寺和詩作〈梵天寺見僧

守詮清婉可愛,次韻〉,又作〈寒食與器之游南塔寺寂照堂〉33⋯⋯,故知

熙寧五年(1072)蘇軾止宿或遊覽的寺院不少。熙寧六年(1073)蘇軾曾遊杭州的法惠寺、普照寺、虎跑寺、海會寺⋯

⋯等。

蘇軾曾遊「法惠寺」,作〈法惠寺橫翠閣〉曰:

春來故國歸無期,人言秋悲春更悲。已泛平湖思濯錦,更看橫翠憶峨

眉。雕欄能得幾時好,不獨憑欄人易老。百年興廢更堪哀,懸知草莽

化池臺。34

濯錦,成都濯錦江;峨眉山,在蜀州嘉定。蘇軾因遊法惠寺興鄉思難

遣、人世易變之慨。蘇軾又有〈法惠小飲以詩索周開祖所作〉,當為此時與

魯元翰、周開祖唱和之作 。35

蘇軾曾獨游「普照寺」作〈獨游富陽普照寺〉36,又作〈自普照游二

庵〉言:「居僧笑我戀清景,自厭山深出無計。我雖愛山亦自笑,獨往神傷

29 《蘇軾詩集》卷七,〈宿餘杭法喜寺,寺後綠野堂,望吳興諸山,懷孫莘老學士〉頁342-344。《咸淳臨安志》:餘杭有法喜院,在縣郭內溪北。舊名吉祥,光化二年建。大中祥符八年,改今額。左有亭,跨城。東坡嘗宿於寺,留題亭上,後人名為懷舊亭。法喜寺在今中

天竺。30 《蘇軾詩集》卷八,〈六和寺沖師閘山溪為水軒〉頁394。31 《蘇軾詩集》卷七,〈宿臨安淨土寺〉頁344。《臨安縣圖經》:淨土禪寺,在縣南二里。周顯德中,吳越王錢氏建,號光孝明因寺。大中祥符元年,改賜今額。

32 《蘇軾詩集》卷七,〈自淨土寺步至功臣寺〉頁345。33 雲公指德雲。見《蘇軾詩集》卷四十五,〈寒食與器之游南塔寺寂照堂〉頁2446。34 《蘇軾詩集》卷九,〈法惠寺橫翠閣〉頁426。《杭州圖經》:法惠寺,在天井巷,吳越王錢氏建。舊額興慶寺,治平二年,改賜今額。

35 《蘇軾詩集》卷四十八,〈法惠小飲以詩索周開祖所作〉頁2607。倅杭時,與魯元翰、周開祖有唱和詩,所云魯叟,即元翰也。

36 《蘇軾詩集》卷九,〈獨游富陽普照寺〉頁433。《圖經》:淨明院(延壽院)在縣北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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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難繼。」37 充滿孤寂神傷;曾病中遊「祖塔院」,作〈病中遊祖塔院〉:「因病得閑殊不惡,安心是藥更無方。」38 自諷因病得閑,嘆安心為唯一藥方;曾遊「祥符寺」作〈祥符寺九曲觀燈〉39,祥符寺在祥符橋畔;蘇軾曾

遊「治平寺」,作〈自昌化雙溪館下步尋溪源,至治平寺,二首〉40,治平

寺在昌化縣西一里;曾宿「海會寺」,作〈宿海會寺〉:「杉槽漆斛江河

傾,本來無垢洗更輕。倒牀鼻息四鄰驚,紞如五鼓天未明。」41 嘆居士本無垢,故倒牀即能安眠;蘇軾曾晝寢於「寶山僧舍」作〈寶山晝睡〉42。

熙寧七年(1074),蘇軾宿「金山寺」,作〈金山寺與柳子玉飲,大醉,臥寶覺禪榻,夜分方醒,書其壁〉43 ;曾遊潤州「鶴林寺」、「招隱寺」,作〈同柳子玉遊鶴林、招隱,醉歸,呈景純〉44、〈遊鶴林、招隱二

首〉45,鶴林寺在黃鶴山,舊名竹林寺;蘇軾曾同毛君寶、方君武訪參寥、

辯才宿「西菩寺」作〈與毛令方尉遊西菩寺二首〉言:「推擠不去已三年,

魚鳥依然笑我頑。」46 西菩寺在於潛縣西十八里。曾遊「虎丘寺」作〈虎丘

寺〉47,虎丘寺在蘇州。⋯⋯

綜括蘇軾在杭州通判任,遊歷止宿寺院之情形相當常見,其中憩宿寺院

有晝寢,有休憩,有夜宿。有因開運河而夜宿,有因祈雨而夜宿。有敘述宿

寺情形,有鄉思難遣、人世易變、自性頑執之感慨⋯⋯。

(三)知密、徐、湖州軍州事任時

蘇軾在神宗熙寧七年(1074)赴密州軍州事任,途中曾與胡宗愈、王

昔唐朝舊寺,號普照,後廢。石晉天福七年,重建。治平二年,改賜今額。37 《蘇軾詩集》卷九,〈自普照游二庵〉頁434。38 《蘇軾詩集》卷十,〈病中遊祖塔院〉頁475。《咸淳臨安志》:祖塔法雲院,唐欽山法師建,舊名資慶,大中八年改大慈,開運二年改仁壽,太平興國六年改賜今額。僖宗乾符間,加

定慧二字。39 《蘇軾詩集》卷九,〈祥符寺九曲觀燈〉頁427。40 《蘇軾詩集》卷九,〈自昌化雙溪館下步尋溪源,至治平寺,二首〉頁449-450。41 《蘇軾詩集》卷十,〈宿海會寺〉頁496-497。《臨安縣圖經》:海會寺,在縣西三里,梁大同中建,號竹林寺。祥符中改今額。劉斧《庶遺》:有一白衣,問天竺長老曰:「僧舍悉懸木

魚,何也?」答云:「用以警眾?」曰:「必刻魚,有何因?」地琅山悟下卞師曰:「魚晝夜

未嘗合目,欲修行者日夜忘寐,思所以至於道;而魚可以為龍,亦變化之義也。」不聞人聲聞

履聲。42 《蘇軾詩集》卷九,〈寶山晝睡〉頁451。43 《蘇軾詩集》卷十一,〈金山寺與柳子玉飲,大醉,臥寶覺禪榻,夜分方醒,書其壁〉頁

544-545。44 《蘇軾詩集》卷十一,〈同柳子玉遊鶴林、招隱,醉歸,呈景純〉頁538。45 《蘇軾詩集》卷十一,〈遊鶴林、招隱二首〉頁547-548。46 《蘇軾詩集》卷十二,〈與毛令方尉遊西菩寺二首〉頁584。47 《蘇軾詩集》卷十一,〈虎丘寺〉頁558-560。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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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孫洙同遊潤州「甘露寺」多景樓,作〈甘露寺〉及〈潤州甘露寺彈

箏〉:「多景樓上彈神曲,欲斷哀絃再三促。⋯⋯喚取吾家雙鳳槽,遣作

三峽孤猿號。」48 有悲悽的懷鄉意;神宗元豐元年(1078)蘇軾知徐州軍州事任,曾遊「臺頭寺」,作〈與舒教授、張山人、參寥師同遊戲馬臺,書

西軒壁,兼簡顏長道二首〉49,戲馬臺在府城南一里,項羽因山築臺以觀戲

馬。同年,作〈答王定民〉:「筆蹤好在留台寺,旗隊遙知到石溝。」50;

元豐二年(1079)作〈臺頭寺步月得人字〉:「回首舊游真是夢,一簪華髮岸綸巾。」51,另有〈臺頭寺雨中送李邦直赴史館,分韻得憶字人字,兼寄

孫巨源二首〉、〈臺頭寺送宋希元〉;元豐二年(1079)蘇軾赴知湖州軍州事任,遊「惠山寺」,惠山寺在無錫縣西郊七里,蘇軾自言:「余昔為錢塘

倅,往來無錫未嘗不至惠山。即去五年,復為湖州,與高郵秦太虛、杭僧參

寥同至,覽唐處士王武陵、竇群、朱宿所賦詩,愛其語清簡,蕭然有出塵之

姿。」52 於是追用其韻,作〈遊惠山,并敘〉三首:

夢裏五年過,覺來雙鬢蒼。還將塵土足,一步漪瀾堂。⋯⋯還從世俗

去,永與世俗忘。(其一)

吾生眠食耳,一飽萬想滅。頗笑玉川子,飢弄三百月。(其三)53

蘇軾透過游寺,達到世我兩忘、睏眠飢食、不起妄念的境界。

同年遊「法華寺」,作〈與胡祠部游法華山〉曰:「嗟予少小慕真隱,

白髮青衫天所械。忽逢佳士與名山,何異枯楊便馬疥。」54、作〈又次前韻

48 《蘇軾詩集》卷十二,〈潤州甘露寺彈箏〉頁591-592。〈與李公擇書〉云:此行天幸,既得與老兄,又途中與完夫、正仲、巨源相會,所至輒作數劇飲笑樂,人生如此有幾,未知他日能

復繼此否?蓋是時,方別公擇於湖,故云爾也。胡完夫坐封還李定詞頭落職,家在晉陵。王

存,字正仲,潤州人。官左右史正言知制詰,是時似以事至家也。公赴密,巨源亦罷海州,相

遇於此,復與公同游海州。49 《蘇軾詩集》卷十七,〈與舒教授、張山人、參寥師同遊戲馬臺,書西軒壁,兼簡顏長道二首:其一〉頁887。《名勝志》:戲馬臺高數十仞,周圍土阜,宋時於上建臺頭寺,鑿磴以升,中有西軒。

50 《蘇軾詩集》卷十七,〈答王定民〉頁889-890。51 《蘇軾詩集》卷十八,〈臺頭寺步月得人字〉頁920。52 《蘇軾詩集》卷十八,頁944。獨孤及《惠山新泉記》:寺居山西之足,山小多泉,山下有靈池異花。唐丹丘湛長史《舊居志》云:無錫縣西郊七里,有惠山寺,即宋司徒右長史湛茂之之別

墅也。53 《蘇軾詩集》卷十八,〈遊惠山,并叙〉頁944-946。54 《蘇軾詩集》卷十九,〈與胡祠部游法華山〉頁988。《湖州志》:卞山之別峰,有石斗山,又名法華山,下有法華寺。《吳興掌故集》:法華寺高頂,有臨湖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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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賈耘老〉:「今朝偶上法華嶺,縱觀始覺人寰隘。⋯⋯我來徙倚長松下,

欲掘茯苓親洗曬。」55 藉游法華寺,用《法華經》的典故,表達引退的念

頭。

綜括蘇軾在知密、徐、湖州軍州事任期間,與友人胡宗愈、王存、孫

洙、舒教授、張山人、秦觀、參寥、胡祠部等遊甘露寺、臺頭寺、惠山寺、

法華寺,並以詩文抒發懷鄉、引退之意,以及世我兩忘、如實眠食的境界。

(四)貶謫黃州時

經歷烏臺詩案的錯愕與驚魂之後,蘇軾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不

得簽書公事,人生觀起了巨變,遊居寺院成為他定心安魂的良方;其記遊詩

文,感慨甚深,多有沉痛之慨。

元豐三年(1080)蘇軾赴黃州貶所途中,過「淨居寺」作〈游淨居寺〉曰:

不悟俗緣在,失身蹈危機。刑名非夙學,陷穽損積威。遂恐生死隔,

永與雲山違。⋯⋯稽首兩足尊,舉頭雙涕揮。靈山會未散,八部猶光

輝。願從二聖往,一洗千劫非。 56

蘇軾經歷烏臺詩案瀕臨生死之隔的危機之後,在佛菩薩面前禮懺,不禁

涕淚縱橫,於是發心從惠思與智顗尋求安身立命之道,一洗千劫之非。

宿黃州「禪智寺」時,無人招呼,夜半雨作,作一絕曰:「佛燈漸暗飢

鼠出,山雨忽來修竹鳴。知是何人舊詩句,已應知我此時情。」57 寫雨夜宿寺、無人招呼的淒涼情形。

蘇軾謫居黃州貶所的四、五年間,每隔一、二日輒往「安國寺」中

55 《蘇軾詩集》卷十九,〈又次前韻贈賈耘老〉頁990。《吳興備志》:法華寺前,有松逕數里。《法華經》:有人聞是品能隨喜讚善者,是人口中常出青蓮香。按,湖州法華山,昔有樵

夫入山,得青蓮一枝,掘地視之,下有石匣,中藏一童子,舌根不壞,花自舌出。是人 持誦《法華經》,致此勝果,故以名其山。事具寺碑。

56 《蘇軾詩集》卷二十,〈游淨居寺〉頁1024-1026。蘇軾敘言:「淨居寺,在光山縣南四十 大蘇山之南、小蘇山之北。寺僧居仁為余言:齊天保中,僧惠思過此,見父老,問其姓,曰蘇

氏,又得二山名。乃歎曰:吾師告我,遇三蘇則住。遂留結庵。而父老竟無有,蓋山神也。其

後僧智凱見思於此山而得法焉,則世所謂思大和尚、智者大師是也。唐神龍中,道岸禪師始建

寺於其地,廣明庚子之亂,寺廢於兵火,至乾興中乃復,而賜名曰梵天云。」57 《蘇軾詩集》卷二十,〈少年時,嘗過一村院。見壁上有詩,云:「夜涼疑有雨,院靜似無僧。」不知何人詩也。宿黃州禪智寺,寺僧皆不在,夜半雨作,偶記此詩,故作一絕〉頁

1031。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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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默坐,深自省察」,以求「物我兩忘,身心皆空」(〈黃州安國寺

記〉),達到「一念清淨,染污自落,表裏修然,無所附麗」的境界。蘇軾

另作〈安國寺浴〉、〈安國寺尋春〉。

元豐三年(1080)蘇軾與杜道源游「西山寺」作〈遊武昌寒溪西山寺〉:「我來已百日,欲濟空搔首。坐看鷗鳥沒,夢逐 麚走。⋯⋯買田吾

已決,乳水況宜酒。」58表達因赤誠不展而有歸田之興;蘇軾在黃州貶所

曾長時間寓居「定惠院」,元豐三年(1080)蘇軾作〈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

不惜青春忽忽過,但恐歡意年年謝。⋯⋯飲中真味老更濃,醉裏狂言

醒可怕。閉門謝客對妻子,倒冠落佩從嘲罵。59

指因言事、作詩獲罪得咎的情形。東坡酷愛定惠院東之海棠,元豐七年

作〈寓居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貴也〉,藉海棠寓

身世之感慨;60又乾明寺在定惠院內,蘇軾遊「乾明寺」作〈雨晴後,步至

四望亭下魚池上,遂自乾明寺前東岡上歸,二首〉61;元豐四年蘇軾夜宿乾

明寺,作〈雪後到乾明寺遂宿〉62;另〈師中菴題名〉記曾與徐得之、參寥

子同游乾明寺。63故知定惠院、乾明寺是蘇軾貶黃期間常遊憩之寺院。 64

元豐六年(1083)蘇軾夜過「承天寺」,訪張夢得,作〈記承天夜游〉曰:「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65自諷官小事

閑,才得以夜游承天寺。

58 《蘇軾詩集》卷二十,〈與陳季常書〉頁1049-1050。時杜道源首至黃州訪公,因與同游寒溪、西山、故詩有「相將踏勝絕」句,指道源也。

59 《蘇軾詩集》卷二十,〈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頁1033。60 《蘇軾詩集》卷二十,〈寓居定惠院之東,雜花滿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貴也〉頁

1036-1037。61 《蘇軾詩集》卷二十,〈雨晴後,步至四望亭下魚池上,遂自乾明寺前東岡上歸,二首〉頁

1041。62 《蘇軾詩集》卷二十,〈雪後到乾明寺遂宿〉頁1096。宋時,凡州、軍皆有乾明寺,以舊院寺改名,浮屠祝國處也。

63 《蘇軾佚文彙編》卷六,〈師中菴題名〉頁2581-2582。64 其他相關資料,可參考梁銀林〈蘇軾黃州佛禪功業論述〉,《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5年10月第26卷第10期,頁125-128;李慕如〈談東坡思想生活入禪之啟迪〉, 屏東師院學報,11,民87.06 頁174-6;朴永煥《蘇軾禪詩研究》,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論文,民國81年7月,頁232;李賡揚、李勃洋著《瀟灑人生——蘇軾與佛禪》,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頁131。

65 《蘇軾文集》卷七十一,〈記承天夜游〉頁2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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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括蘇軾貶謫黃州時,曾游淨居寺,宿禪智寺,往來安國寺,游西山

寺,居定惠院,宿乾明寺,游承天寺。烏臺詩案讓蘇軾承受了前所未有之逆

境,游淨居寺,宿禪智寺,安國寺,游西山寺,居定惠院,宿乾明寺,游承

天寺。蘇軾透過寺院的參訪,反思定心,疏傷解痛,寓身世之感慨,尋求一

洗千劫之非。

(五)量移汝州時

蘇軾於元豐七年量移汝州,時蘇轍貶筠州(今江西高安),蘇軾往筠州

別蘇轍,宿「北資福寺」,作〈宿資福院〉曰:

山星幾點躔官舍,僧院百年過客舟。封事未投聖主意,長安此夕亦多

愁。66

「封事未投聖主意,長安此夕亦多愁」有赤誠不展的感慨。

同年宿「東林寺」,67作有名的〈贈東林總長老〉曰:「溪聲便是廣長

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廬山志》:

繙經臺南下為東林寺,晉沙門慧遠之道場。《高僧傳》:時惠永居在西林,

要遠同止。永謂刺史桓伊所棲,褊狹不足相處。桓乃為遠於山東更立房殿,

即東林也;蘇軾又有偈曰:「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總不同;不識廬山

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68 已經充滿禪味。

移汝乞常道中蘇軾也曾宿「圓通禪院」,逢父蘇洵忌日,乃手寫寶積獻

蓋頌佛一偈,以贈長老僊公曰︰「此生初飲廬山水,他日徒參雪竇禪。袖

寶書猶未出,夢中飛蓋已先傳。」69《廬山紀事》曰:甘泉口西為圓通山,

66 《蘇軾詩集》增補,〈宿資福院〉頁2788、2797。清同治《龍泉縣志》卷三「北資福寺」條下有云:「宋元豐間,黃大臨宰龍泉,蘇文忠枉道相訪,寓宿是院,有詩。」當即此詩。查《縣

志》卷七《秩官》,知大臨(子元明)宰龍泉,自元豐六年起。軾元豐七年量移汝州,當往筠

州(今江西高安)別蘇轍(時轍知筠州),為留十日。龍泉(今江西遂川)距筠不遠,其訪大

臨,當在此時。67 《五燈會元》卷十七云軾「宿東林,與照覺論無情話,有省,黎明獻偈」所引之偈即此詩。孔凡禮《蘇軾年譜》繫此詩於本年。參孔凡禮編,《蘇軾年譜》(北京:中華書局出版,1998年2月),頁628。

68 《蘇軾詩集》卷二十四,〈贈東林總長老〉頁1218-1219。69 《蘇軾詩集》卷二十三,〈圓通禪院,先君舊游也。四月二十四日晚,至,宿焉。明日,先君忌日也。乃手寫寶積獻蓋頌佛一偈,以贈長老僊公。僊公撫掌笑曰︰「昨夜夢寶蓋飛下,著處

輒出火,豈此祥乎!」乃作是詩。院有蜀僧宣,逮事訥長老,識先君云〉頁1212。《圓通事實》:寺中有夜話亭、清音亭,歐陽永叔與居訥談道處。或云,梵音堂即清音亭。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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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有圓通寺,本潯陽人侯氏之居。李後主取為功德院,初名崇聖寺。宋太

祖朝,賜名圓通崇勝禪寺。長老僊公為可僊禪師,《圓通紀勝集》:「可僊

禪師,諱直覺,嶺南人。東坡先生訪之,師先一夕,見空現一寶蓋,霞光匝

地,繞獻師前。次日,公果至,作詩,其敘云:圓通乃先君舊游地,追念音

容,蔑以為悼,謹書寶積菩薩獻蓋一首,綵幡一對,以資冥助。」寫蘇軾宿

圓通禪院為其父作冥助之事。

元豐八年(1085)蘇軾移汝乞常道中,與陳季常同游「清泉寺」,作〈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詩曰:「平生寓物不留物,在家學得忘家禪。⋯⋯

我遊蘭溪訪清泉,已辦布襪青行纏。」70,又作〈書清泉寺詞〉曰:

黃州東南三十里,為沙湖,⋯⋯余將買田其間,因往相田。得疾,聞

麻橋人龐安時善醫而聾,遂往求療。⋯⋯疾愈,與之同游清泉寺。寺

在蘄水郭門外二里許。有王逸少洗筆泉,水極甘,下臨蘭溪,溪水西

流。⋯⋯是日,極飲而歸。71

清泉寺有筆沼俗名洗筆池,世傳晉王羲之洗筆於此。本詩記載蘇軾相田

得疾,癒後與聾醫龐安同遊清泉寺事。

蘇軾量移汝州,曾寓宿資福寺、東林寺、圓通禪院、游清泉寺,文章除

感慨赤誠不展之外,已流露禪機。

(六)在京期間

蘇軾在京期間,曾兩度館於興國寺浴室院。仁宗嘉祐元年(1056)蘇軾二十一歲,初抵京師赴試禮部,曾館於興國寺浴院;元祐六年(1091)蘇軾五十六歲改命為翰林學士承旨,奉命抵京師,復館於興國浴室院,作〈元

祐六年六月,自杭州召還,汶公館我於東堂,閱舊詩卷,次諸公韻三首〉

有「半熟黃粱日未斜,玉堂陰合手栽花。卻尋三十年前味,未飯鍾時已飯

茶。」(其一)、「夢覺還驚還響廊,故人來炷影前香。鬢髮白盡成何事,

一帖空存老遂良。」(其二)72感慨三十年前事如夢,稱經歷貶謫之後的自

己,已如貶謫長沙時鬚髮盡白的褚遂良。

70 《蘇軾詩集》卷二十五,〈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頁1341-1342。71 《蘇軾文集》卷六十八,〈書清泉寺詞〉頁2164。72 《蘇軾詩集》卷三十三,〈元祐六年六月,自杭州召還,汶公館我於東堂,閱舊詩卷,次諸公韻三首〉頁1767-1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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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知杭州軍州事時

自元祐四年至元祐六年,蘇軾知杭州軍州事近兩年。元祐四年(1089)七月蘇軾遊南屏「興教寺」作〈去杭州十五年,復遊西湖,用歐陽察判

韻〉:「我識南屏金鯽魚,重來拊檻散齋餘。還從舊社得心印,似省前生

覓手書。」73興教寺在南屏山淨慈寺畔,開寶五年吳越王建,舊名善慶。蘇

軾於熙寧七年(1074)去杭州通判移守密州,至今已十五年。此詩謂之前已相識,經過官場的來回,再次參訪求印心,彷彿尋覓前生之因緣;元祐五

年(1090)蘇軾遊「寶雲寺」作詩曰:「出處榮枯一笑空,十年社燕與秋鴻。」 74、又作〈次韻仲殊雪中遊西湖二首:其二〉:「寶雲樓閣鬧千門,

林靜初無一鳥喧。」75 寶雲寺在葛嶺。蘇軾遊寶雲寺笑談榮枯的空幻。

(八)貶謫嶺南時

蘇軾貶謫嶺南時也參訪不少寺院,據覃召文先生〈佛之夢魘與禪之憂

傷:嶺南時期蘇軾的禪佛情結〉考查各州府志所得為:據光緒《廣州府志》

所說,在貶往惠州途中,蘇軾到過廣州的寶陀寺、清遠峽山飛來寺、新會寶

積院;據光緒《惠州府志》到過惠州永福寺、棲禪寺、大雲寺;據日本藏萬

曆《雷州府志》到過海康的天寧萬壽禪寺;據道光《瓊州府志》說蘇軾到過

瓊山的某處,後改為東坡寺;至於儋州沒有名寺,故無記載。據梁廷楠《東

坡事類》匯集的蘇軾詩文看,到過東莞西資福寺、惠州嘉祐寺、博羅香積

寺、延祥寶積寺、羅福棲禪精舍等等。宋代嶺南的寺院較少,而蘇軾涉足之

地竟如此之多 。76臨老在官場上再次受挫,讓蘇軾更熱衷於參訪寺院,尋求

生命安頓的力量,故蘇軾此時參訪寺院,已不只游身,亦是遊心。以下將蘇

軾參訪嶺南的寺院作個略述:

紹聖元年(1094)閏四月蘇軾南遷途中遊「峽山飛來寺」作〈峽山寺〉77,紹聖三年(1096)三月蘇軾在惠州貶所追憶其事作〈次韻高要令劉湜峽

73 《蘇軾詩集》卷三十一,〈去杭州十五年,復遊西湖,用歐陽察判韻〉頁1646。《高僧傳》:惠可立雪斷臂,求法於達摩。達摩曰:「我法一心不立文字。」法師以心契,故曰心印。

74 《蘇軾詩集》卷三十三,〈遊寶雲寺,得唐彥猷為杭州日送客舟中手書一絕句云︰「山雨霏微不滿空,畫船來往疾輕鴻。誰知獨臥朱簾裡,一榻無塵四面風。」明日,送彥猷之子坰赴鄂

州,舟中遇微雨,感歎前事,因和其韻,作兩首送之,且歸其書唐氏:其二〉頁1743。75 《蘇軾詩集》卷三十三〈次韻仲殊雪中遊西湖二首:其二〉,頁1751。76 詳參覃召文著〈佛之夢魘與禪之憂傷:嶺南時期蘇軾的禪佛情結 〉,《文史知識》,1996.6,頁70。

77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峽山寺〉頁2063-2064。〔公自註〕傳奇所記孫恪袁氏事,即此寺。至今有人見白猿者。〔查註〕《茅君傳》稱為第十九福地。梁普通元年,峽有二神,化為

居士,夜叩舒州延祥寺真俊禪師寢室,曰:「峽據清遠上流,吾欲建一道場,師居之乎?」真

唯諾。中夜風雨大作,遲明啟戶,寺已移置峽山。郡邑上其事,賜額曰至德,宋時改飛來寺。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Page 16: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aca/journal/2(1)/2-1-2.pdf · 8蘇軾偏好參訪寺院,在佛寺靜謐安閑的適意中,醉心佛理,抒解情 懷。9 相關蘇軾的研究,篇帙浩繁,汗牛充棟。就蘇軾與佛禪研究而言,明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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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見寄〉曰:

曾攀羅浮頂,亦到朱明谷。旋觀真歷塊,歸臥甘破屋。⋯⋯遙知清遠

寺,不稱空洞腹。⋯⋯人間無南北,蝸角空出縮。⋯⋯天人同一夢,

仙凡無兩錄。陋邦真可老,生理亦粗足。

峽山寺在高峽山,蘇軾記游峽山寺,發揮天人同一、仙凡無別的「不

二」觀,而有「人間無南北」、「陋邦真可老」的超然。

紹聖元年(1094)八月十七日蘇軾南遷至虔州,遊「天竺寺」,天竺寺在貢水東三里,白居易贈韜光禪師墨迹舊存,蘇軾年十二時,眉山老蘇嘗至

寺觀焉,四十七年後東坡南遷再訪,則詩已亡,有石刻存耳,蘇軾作〈天竺

寺,并引〉詩曰:

香山居士留遺迹,天竺禪師有故家。空詠連珠吟疊璧,已亡飛鳥失驚

蛇。⋯⋯四十七年真一夢,天涯流落淚橫斜。78

〈鍾子翼哀詞,并引〉也提到:「軾年始十二,先君宮師歸自江南,

曰:『吾南游至虔,有隱君子鍾君,與其弟槩從吾遊,同登馬祖巖,入天竺

寺,觀樂天墨迹。』」79,蘇軾再訪惟見石刻,故感慨四十七年真一夢,不

禁涕淚縱橫。

同年,蘇軾遊「蒲澗寺」,作〈贈蒲澗信長老〉,另作〈廣州蒲澗寺〉

曰:

不用山僧導我前,自尋雲外出山泉。千章古木臨無地,百尺飛濤瀉漏

天。昔日菖蒲方士宅,後來薝蔔祖師禪。而今只有花含笑,笑道秦皇

欲學仙。80

蒲澗寺在番禺縣城北十五里白雲山,地產菖蒲十二節,相傳為安期生之

故居,始皇訪之於此,山中多含笑花,蘇軾諷諭「而今只有花含笑,笑道秦

78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天竺寺,並引〉頁2056。79 《蘇軾文集》卷六十三,〈鍾子翼哀詞,并引〉頁1966。80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廣州蒲澗寺〉頁2065-2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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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欲學仙」!

最重要的是南遷途中參訪「南華寺」,南華寺在曲江縣南六十里。梁天

監元年,有天竺國僧智藥自西土來,泛舶至漢土,尋流上至韶州曹溪水口,

聞其香,掬嚐其味曰:「此水上流有勝地。」尋之,遂開山立石寶林。乃

云:「此去一百七十年,當有無上法寶在此演法。」今六祖是也。81六祖姓

盧名惠能,新州人,得法於黃梅五祖弘忍大師,傳其衣鉢。唐儀鳳元年,惠

能居此為南宗六祖,元和十年,賜諡大鑒禪師,衣鉢與真身俱存。蘇軾於紹

聖元年(1094)五月南遷途中,給聞復的詩云:「莫言西蜀萬里,且到南華一游。」82 至南華寺則作〈南華寺〉詩曰:

我本修行人,三世積精鍊。中間一念失,受此百年譴。摳衣禮真相,

感動淚雨霰。借師錫端泉,洗我綺語硯。83

蘇軾南遷途中至南華寺禮六祖惠能漆濘真身,懺悔自己因為「中間一念

失」才「受此百年譴」,幾十年來的心酸傾瀉而出,不禁老淚縱橫。

蘇軾南遷途中至韶州曾宿「建封寺」作〈宿建封寺,曉登盡善亭,望韶

石三首〉84 ;也曾入延祥「寶積寺」,宿寶積中閣;憩「花光寺」,作〈題羅浮〉曰:

紹聖元年九月二十六日,東坡翁遷于惠州,艤舟泊頭鎮。明晨肩輿

十五里,至羅浮山,入延祥寶積寺,禮天竺瑞像,飲梁僧景泰禪師卓

錫泉,品其味,出江水上遠甚。⋯⋯既醉,還宿寶積中閣。⋯⋯晨粥

已,還舟,憩花光寺。從游者,幼子過,巡檢史珏,寶積長老齊德,

延祥長老紹冲,冲虛道士陳熙明。85

詳述與親友遊憩寺院的經過。

貶居惠州期間,蘇軾於紹聖二年(1095)遊「香積寺」作〈遊博羅香積

81 宋祝穆撰《方輿勝覽》,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三十五,頁12。82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僕所至,未嘗出游。過長蘆,聞復禪師病甚,不可不一問。既見,則有間矣。明日,阻風,復留,見之。作三絕句,呈聞復,並請轉呈參寥子,各賦數首:其

二〉頁2030。83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南華寺〉頁2061。84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宿建封寺,曉登盡善亭,望韶石三首〉頁2057-2059。85 《蘇軾文集》卷七十一,〈題羅浮〉頁2268-2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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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并引〉曰:

二年流落蛙魚鄉,朝來喜見麥吐芒。東風搖波舞淨綠,初日泫露酣嬌

黃。汪汪春泥已沒膝,剡剡秋穀初分秧。誰言萬里出無友,見此二美

喜欲狂。三山屏擁僧舍小,一溪雷轉松陰涼。要令水力供臼磨,與相

地脈增隄防。86

香積寺在博羅縣西。蘇軾流落嶺南已二年,以山林寺院自適,卻又不忘

利益眾生之事。又作〈與正輔遊香積寺〉言:

越山少松竹,常苦野火厄。此峰獨蒼然,感荷佛祖力。⋯⋯山僧類有

道,辛苦常谷汲。我慚作機舂,鑿破混沌穴。幽尋恐不繼,書板記歲

月。87

蘇軾感荷佛祖力,認為「我慚作機舂,鑿破混沌穴」,藉游寺以求悟

道。

紹聖二年蘇軾嘗夜起登合江樓,入「棲禪寺」,叩羅浮道院,登逍遙

堂,逮曉乃歸,作〈江月五首,并引〉曰:「今夕定何夕,夢中遊化城。」

(其四)88棲禪寺在歸善縣西三里,蘇軾借游化城,生已度想,生安隱想;

同年曾步行到棲禪寺,作〈殘臘獨出二首:其二〉:「堂空不見人,老稚掩

關睡。所營在一食,食已寧復事。客來豈無得,施子淨掃地。風松獨不靜,

送我作鼓吹。」89 堂空不見人,蘇軾卻貴在自得。紹聖三年(1096)七月侍妾朝雲在惠州貶所亡故,蘇軾葬朝雲于此。

貶惠期間,蘇軾有幾度寓居「嘉祐寺」的波折。蘇軾初抵惠州,各官員

莫敢顧,獨太守詹範待之以殊禮,安置他住官舍合江樓。然而蘇軾僅住十六

天便被迫遷至嘉祐寺,寺巳破敗,蕭瑟荒涼。五個多月後,得程正輔之助,

86 《蘇軾詩集》卷三十九,〈遊博羅香積寺,并引〉頁2112-2113。引言對香積寺介紹曰:「寺去縣七里,三山犬牙,夾道皆美田,麥禾甚茂。寺下溪水,可作碓磨,若築塘百步閘而落之,可

轉兩輪舉四杵也。以屬縣令林抃,使督成之。」87 《蘇軾詩集》卷三十九,〈與正輔遊香積寺〉頁2150-2151。88 《蘇軾詩集》卷三十九,〈江月五首,并引〉頁2141-242。《法華經》:有一導師,以方便力於險道中,過三百由旬,化作一城。告眾人言,汝等勿怖,莫得退還。於是眾人前入化城,生

已度想,生安隱想。89 《蘇軾詩集》卷三十九,〈殘臘獨出二首:其二〉頁2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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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紹聖二年遷回合江樓。住了一年又一個月之後,於紹聖三年又被迫遷居

嘉祐寺,紹聖三年(1096)四月二十日蘇軾在惠州貶所作〈遷居,并引〉引曰:

吾紹聖元年十月二日至惠州,寓合江樓,是月十八日,遷於嘉祐寺。

二年三月十九日,復遷于合江樓,三年四月二十日,復歸於嘉祐寺。

嘉祐寺在歸善縣,蘇軾〈題嘉祐寺壁〉:

紹聖元年十月二日,軾始至惠州,寓居嘉祐寺松風亭。杖屨所及,雞

犬皆相識。明年三月,遷于合江之行館。得江樓廓徹之觀,而失幽深

窈窕之趣,未見所欣戚也。90

嘉祐寺雖然破舊,比起合江樓,顯然蘇軾較喜歡它的自在。但為政治所

迫,蘇軾感歎「行館僧舍,皆非久居之地」(〈與南華辯老十三首之五〉)91,發出「東西兩無擇,緣盡我輒逝。」〈遷居,并引〉的心聲。紹聖四年

(1097)閏二月十四日,白鶴峰新居成,蘇軾始搬離嘉祐寺。

(九)北歸時

北歸時,蘇軾亦沿路遊寺,曾向南華寺六祖塔祈求大小安祥,作〈南華

寺六祖塔功德疏〉曰:

朝奉郎提舉成都府玉局觀蘇軾,先於紹聖之初,謫往惠州,過南華

寺,上謁六祖普覺大鑒禪師而後行。又謫過海南,遇赦放還。今蒙恩

受前件官,再過祖師塔下。全家瞻禮,飯僧設浴,以致感恩念咎之

意,為禳灾集福之因。具疏如後。

伏以竄流嶺海,前後七年;契闊死生,喪亡九口。以前世罪業,應墮

惡道;故一生憂患,常倍他人。今茲北還,粗有生望。伏願六祖普覺

真空大鑒禪師,示大慈愍,出普光明。憐幼 之何辜,除其疾恙;念

餘年之無幾,賜以安閒。軾敢不自求本心,永離諸障;期成道果,以

報佛恩。92

90 《蘇軾文集》卷七十一,〈題嘉祐寺壁〉頁2270-2271。91 《蘇軾文集》卷六十一,〈與南華辯老十三首之五〉頁1873。92 《蘇軾文集》卷六十二,〈南華寺六祖塔功德疏〉頁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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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北歸作此疏,自省「以前世罪業,應墮惡道;故一生憂患,常倍他

人」,願「自求本心,永離諸障」,期望全家老小得以安閒無疾。元符三年

(1100)正月四日蘇軾從大庾嶺出發,至「龍光寺」求竹竿做肩輿,作〈東坡居士過龍光,求大竹作肩輿,得兩竿。南華珪首座,方受請為此山長老。

乃留一偈院中,須其至,授之,以為他時語錄中第一問〉:「斫得龍光竹兩

竿,持歸嶺北萬人看。竹中一滴曹溪水,漲起西江十八灘。」93對曹溪禪相

當景仰;五日至嶺巔「龍泉寺」;七月四日宿於興廉村「淨行院」,作〈自

雷適廉,宿於興廉村淨行院〉:

荒涼海南北,佛舍如雞棲。忽行榕林中,跨空飛栱枅。當門冽碧井,

洗我兩足泥。⋯⋯醒來知何處,歸路老更迷。94

又作〈雨夜宿淨行院〉:「芒鞋不踏利名場,一葉輕舟寄淼茫。林下對

牀聽夜雨,靜無燈火照凄涼。」95 ;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蘇軾遊「南塔寺」作〈寒食與器之游南塔寺寂照堂〉:「城南鐘鼓鬭清新,端為投荒洗

瘴塵。總是鏡空堂上客,誰為寂照境中人。」96⋯⋯皆有歷盡滄桑、臨老路

迷、看破名利的淒涼感。

綜觀蘇軾遷謫前後皆有游憩寺院的習慣,然而遷謫之前,多因公務而游

憩,雖有生命的感慨,並不深邃;遷謫之後,感慨身世、定心懺悔、追尋內

在生命安頓,成為游憩寺院的目的所在。

二、訪僧求道

中國佛教發展至隋唐時代可謂煥然多采,其義理已不同於印度佛學,其

思想內涵更加契合中國文人的心態,加上出現許多學行俱佳、深受當世所敬

重之高僧,形成文人與僧人往來日益頻繁的現象,唐代如此,宋朝亦然。

93 《蘇軾詩集》卷四十五,〈東坡居士過龍光,求大竹作肩輿,得兩竿。南華珪首座,方受請為此山長老。乃留一偈院中,須其至,授之,以為他時語錄中第一問〉頁2424。宋廬陵曾達臣敏行《獨醒雜志》:東坡北歸,至嶺下。偶肩輿折杠,求竹於龍光寺。僧惠兩大竿,且延東坡

飯。時寺無主僧,州郡方令往南華,招請未至,公遂留詩以寄之。94 《蘇軾詩集》卷四十三,〈自雷適廉,宿於興廉村淨行院〉頁2367-2368。95 《蘇軾詩集》卷四十三,〈雨夜宿淨行院〉頁2368。96 《蘇軾詩集》卷四十五,〈寒食與器之游南塔寺寂照堂〉頁2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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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遍遊佛寺,結識的禪師僧人無數。或偕游寺宇、消苦解憂;或結友

唱和、切磋詩法;或參講公案,大鬥機鋒,談禪論佛。比較顯著的有:

(一)遊孤山訪惠勤、惠思二僧

蘇軾赴杭州通判時,見歐陽文忠公於汝陰而南。歐陽文忠公曰:「西湖

僧惠勤甚文,而長於詩,吾昔為〈山中樂〉三章以贈之。子間於民事,求人

於湖山間而不可得,則往從勤乎?」97 故神宗熙寧四年十一月,蘇軾到杭第三日,即至孤山拜訪惠勤、惠思二位詩僧,作〈臘日遊孤山訪惠勤、惠思二

僧〉曰:

臘日不歸對妻孥,名尋道人實自娛。道人之居在何許?寶雲山前路盤

紆。孤山孤絕誰肯廬,道人有道山不孤。98

熙寧五年(1072)蘇軾聞歐陽修卒,舉哀孤山惠勤室作〈哭歐陽公,孤山僧惠思示小詩,次韻〉99;又作〈跋文忠公送惠勤詩後〉100及〈六一泉

銘,并敘〉曰:

⋯⋯予到官三日,訪勤於孤山之下,抵掌而論人物。⋯⋯明年,公

薨,予哭於勤舍。又十八年,予為錢塘守,則勤亦化去久矣。訪其舊

居,則弟子二仲在焉,⋯⋯二仲謂余:「師聞公來,出泉以相勞苦,

公可無言乎?」乃取勤舊語,推本其意,名之曰六一泉。101

蘇軾交代因歐陽公引介而識「甚文,長于詩」之惠勤,與之「抵掌而論

人物」。歐公薨,蘇軾哭於勤室,且常涕泣不忘歐公之賢,二人對歐公感知

甚深。

(二)遊金山寺訪寶覺、圓通二僧

金山寺寶覺、圓通二僧與蘇軾交情匪淺。熙寧四年十一月,蘇軾赴杭途

97 《蘇軾詩集》卷七,〈臘日遊孤山訪惠勤、惠思二僧〉頁317。98 《蘇軾詩集》卷七,〈臘日遊孤山訪惠勤、惠思二僧〉頁318。《圖經》云:寶雲寺,乾德二年,吳越王錢氏建寺,有寶雲菴山。《咸淳臨安志》:孤山在西湖中,稍西,一嶼聳立,傍無

聯附,為湖山勝絕處,舊有智果觀音院、瑪瑙寶勝院、報恩院、廣化寺。99 《蘇軾詩集》卷八,〈哭歐陽公,孤山僧惠思示小詩,次韻〉頁384。100 《蘇軾文集》卷六十八,〈跋文忠公送惠勤詩後〉頁2127。101 《蘇軾文集》卷十九,〈僧惠勤初罷僧職〉頁576-577。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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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經過鎮江時,到金山寺拜訪寶覺、圓通二僧;熙寧七年(1074)蘇軾在杭州通判任作〈留別金山寶覺、圓通二長老〉:「風流二老長還往,顧我

歸期尚渺茫。」102。其後五年,即元豐二年(1079),蘇軾赴知湖州軍州事任,再次過金山作〈余去金山五年而復至,次舊詩韻,贈寶覺長老〉,詩

曰:「舊事真成一夢過,高譚為洗五年忙。⋯⋯稽首願師憐久客,直將歸路

指茫茫。」103 自判杭以來,蘇軾未受皇召,頗有赤誠不展、人生茫茫之感,故願寶覺師能指引歸路;蘇軾〈金山長老寶覺師真贊〉曰:「望之儼然,即

之也溫,是惟寶覺,大士之像。因是識師,是則非師,因師識道,道亦如

是。」104⋯⋯由此數詩,可見蘇軾對寶覺之景仰。

(三)宿水陸寺訪清順僧

熙寧五年(1072)蘇軾在杭州通判任,開鑿湯鎮運河,宿水陸院,偶見清順〈題西湖僧舍壁〉詩,即日求見,一見甚喜,105蘇軾作〈是日宿水陸

寺,寄北山清順僧二首〉曰:

⋯⋯拾薪煮藥憐僧病,掃地焚香淨客魂。⋯⋯年來漸識幽居味,思與

高人對榻論。(其一)

披榛覓路衝泥入,洗足關門聽雨眠。遙想後身窮賈島,夜寒應聳作詩

肩。(其二)106

稱讚清順詩,以之為賈島後身,並思與清順僧對榻談論佛法。

(四)至上天竺寺訪辯才

辯才(1011-1091),字元淨,徐氏,杭州於潛人,曾主杭州上天竺寺。宋神宗熙寧四年,蘇軾任杭州通判時,即至上天竺寺拜訪,二人一見如故。熙

寧六年(1073)蘇軾作〈贈上天竺辯才師〉言「見之自清涼,洗盡煩惱毒。坐令一都會,男女禮白足。」並記述「我有長頭兒,角頰峙犀玉。四歲不知

行,抱負煩背腹。師來為摩頂,起走趁奔鹿。乃知戒律中,妙用謝羈束。」

102 《蘇軾詩集》卷十一,〈留別金山寶覺、圓通二長老〉頁552。103 《蘇軾詩集》卷十八,〈余去金山五年而復至,次舊詩韻,贈寶覺長老〉頁943。104 《蘇軾文集》卷二十二,〈金山長老寶覺師真贊〉頁636。105 詳見《宋詩紀事》卷九一。106 《蘇軾詩集》卷八,〈是日宿水陸寺,寄北山清順僧二首〉頁390-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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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稱頌辯才之道行及治蘇迨腳疾之情形。元豐二年辯才禪師自天竺退居龍井

聖壽院,不復出入。龍井延恩衍慶院在風篁嶺,108宋熙寧中改壽聖院。蘇軾

往見之,臨行,辯才送至風篁嶺,左右驚曰:「遠公復過虎溪矣。」辯才笑

引杜子美詩曰:「與子成二老,往來亦風流。」蘇軾為之作詩曰:「去住兩

無礙,人天爭挽留。⋯⋯此生暫寄寓,常恐名實浮。⋯⋯大千在掌握,寧有

別離憂。」109 其後,辯才在嶺上蓋一間小亭,名曰「過溪亭」,又名「二老亭」,以紀念此事。

元祐五年(1090)東坡過訪,兩人重逢,談詩說禪,辯才言:窗前兩松,昨為風折一枝,老袖十分偶悵,作兩句詩:「龍枝已逐風雷變,減卻虛窗半

日涼。」接續不下,東坡續曰:「天愛禪心圓且潔,卻添明月伴清光。」110

辯才因風折窗前松,減少清涼而惆悵,東坡則言:更添明月清光照入禪堂,

要辯才寬心舒坦,辯才十分佩服。同年蘇軾又作〈葉教授和溽字韻詩,復

次韻為戲,記龍井之遊〉言:「願聞第一義,缽飯非所欲。」111;元祐六年

九月辯才無疾往生,蘇軾作〈祭龍井辯才文〉。元符二年五月十六日蘇軾

作〈書贈游浙僧〉:「到杭,一游龍井,謁辯才遺像,像持密雲團為獻龍

井。」112北歸特地至龍井,謁辯才遺像,感念之深也!

(五)遊淨慈寺謁宗本長老

熙寧六年(1073)蘇軾曾遊杭州的淨慈寺作〈病中獨遊淨慈,謁本長老,周長官以詩見寄,仍邀遊靈隱,因次韻答之〉:

臥聞禪老入南山,淨掃清風五百間。我與世疎宜獨往,君緣詩好不容

攀。自知樂事年年減,難得高人日日閑。欲問雲公覓心地,113要知何

處是無還。114

淨慈寺在南屏山,周顯德中建寺,吳越忠懿王號曰慧日永明院。院側有

107 《蘇軾詩集》卷九,〈贈上天竺辯才師〉頁465-466。108 宋 說友撰《咸淳臨安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七十八,頁20。109 《蘇軾詩集》卷三十二,〈辯才老師退居龍井,不復出入。余往見之。嘗出,至風篁嶺。左右驚曰:「遠公復過虎溪矣。」辯才笑曰:「杜子美不云乎:與子成二老,來往亦風流。」因作

亭嶺上,名約過溪,亦曰二老,謹次辯才韻賦詩一首〉頁1715-1716。110 事見明釋廣賓修《上天竺山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7月。111 《蘇軾詩集》卷三十二,〈葉教授和溽字韻詩,復次韻為戲,記龍井之遊〉頁1705-1706。112 《蘇軾文集》卷七十一,〈書贈游浙僧〉頁2276。113 《華嚴經》:文殊告善財童子,言:「妙峰有比丘曰德雲,汝可往問,云何學菩薩行。114 《蘇軾詩集》卷十,〈病中獨遊淨慈,謁本長老,周長官以詩見寄,仍邀遊靈隱,因次韻答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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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羅漢堂,別創一田字殿安頓,裝塑雄偉。宗本為淨慈圓照禪師,字無

詰,本姓管,郡守陳襄請住淨慈山。蘇軾病中獨遊淨慈寺,受邀遊靈隱寺,

已感樂事年年減,而有尋覓無所還地的念頭。

(六)至金山寺訪佛印

元豐七年(1084)蘇軾移汝乞常,佛印住持金山寺,蘇軾次瓜步(今江蘇六合縣東南),去函表示欲訪之,特地囑曰:「不必出山,當學趙州上等

接人。」然佛印仍親自出迎,蘇軾問其故,以詩答曰:「趙州當日少謙光,

不出三門見趙王,爭似金山無量相,大千都是一禪床。」蘇軾撫掌稱善。據

《禪林寶訓音義》記載佛印了元禪師一日與學徒坐次,東坡詣金山,值佛印

入室。師云:「此間無坐處。」坡云:「借師四大作禪床。」師云:「老僧

有一問,道得即坐。道不得,即輸腰間玉帶。」坡即解帶置案云:「請師

問。」師云:「老僧四大本空。五陰非有。汝向甚麼處坐。」坡無語。印召

侍者,留下玉帶,永鎮山門,以衲衣酬之。115「借師四大作禪床」指的應是

蘇軾所作〈戲答佛印偈〉:「百千燈作一燈光,盡是恒沙妙法王。是故東坡

不敢惜,借君四大作禪?。」116。蘇軾又作〈以玉帶施元長老,元以衲裙相

報,次韻二首〉曰:

病骨難堪玉帶圍,鈍根仍落箭鋒機。欲教乞食歌姬院,故與雲山舊衲

衣。(其一)

此帶閱人如傳舍,流傳到我亦悠哉。錦袍錯落真相稱,乞與佯狂老萬

回。(其二)117

藉唐武后因神僧萬回師言其兄戍安西,自弘農抵安西萬餘里,朝往夕

返,賜萬回和尚錦袍玉帶,比擬玉帶、衲裙相報之事。118

之〉頁474。(公自註)《楞嚴經》云:我今示汝無所還地。《楞嚴經》:阿難言,我心性各有所還,別妙明元心何故無還?佛告阿難,今當示汝無所還地,因答以八種無還。

115 比丘大建編《禪林寶訓音義》,大正新脩大藏經本,64冊,頁460。116 《蘇軾詩集》卷四十八,〈戲答佛印偈〉頁2666。117 參《蘇軾詩集》卷二十四,〈以玉帶施元長老,元以衲裙相報,次韻二首〉頁1267-1268。參《宋高僧傳》卷十八〈萬回傳〉。〔合註〕據《五燈會元》認為〈戲答佛印偈〉亦作於此時,

認為當日本是三首。118 上述了元與蘇軾的往來事蹟,主要據《禪林僧寶傳?了元傳》,蘇軾經歷,並參考《宋史》卷三三八〈蘇軾傳〉、《居士分燈錄》卷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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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至智果院訪參寥

元祐四年(1089)蘇軾知杭州軍州事,參寥得智果院,蘇軾為作〈參寥上人初得智果院,會者十六人,分韻賦詩,軾得心字〉。參寥智果舍下,有

泉出石間,東坡名之參寥泉。元祐五年(1090)蘇軾作〈書參寥詩〉119,又

作〈參寥泉銘.并序〉曰:

余謫居黃,參寥子不遠數千里從余於東城,留期年。嘗與同遊武昌之

西山,夢相與賦詩,有「寒食清明」、「石泉槐火」之句,語甚美,

而不知其所謂。其後七年,余出守錢塘,參寥子在焉。明年,卜智果

精舍居之。又明年,新居成,而余以寒食去郡,實來告行。舍下舊有

泉,出石間,是月又鑿石得泉,加冽。參寥子擷新茶,鑽火煮泉而瀹

之,笑曰:「是見于夢九年,衛公之為靈也久矣。」坐人皆悵然太

息,有知命無求之意。乃名之參寥泉,為之銘曰:在天雨露,在地江

湖。皆我四大,滋相所濡。偉哉參寥,彈指八極。退守斯泉,一謙四

益。余晚聞道,夢幻是身。真即是夢,夢即是真。石泉槐火,九年而

信。夫求何神,實弊汝神。120

記述參寥子不遠數千里從蘇軾於黃州貶所期年,情誼深厚;蘇軾守杭

州,將去郡,於寒食之明日至智果院與參寥告別,作應夢記,並與參寥論及

夢幻之身,認為「真即是夢,夢即是真」,有「知命無求」之意。

蘇軾常至寺院訪僧,遷謫期間更為頻繁。曾與惠勤、惠思、清順⋯⋯談

論詩文,願寶覺師能指引歸路,思與清順僧對榻論法,與辯才談詩說禪,與

佛印嘻笑辱罵皆是禪,與參寥談及夢真不二之體悟;感嘆樂事年年減,謁本

長老,欲覓心地,求無還鄉,消憂解苦。⋯⋯凡此種種皆可見蘇軾與禪僧關

係之密切。禪僧在蘇軾遷謫期間為蘇軾帶來不小的安頓力量!

三、賞花論畫

蘇軾參訪寺院尚有一項特別的活動是賞花論畫,蘇軾因此發表了影響後

世頗深的文藝創作理論。

119 《蘇軾文集》卷六十八,〈書參寥詩〉頁2144。120 《蘇軾文集》卷十九,〈參寥泉銘.并敘〉頁566-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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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賞花

蘇軾參訪寺院所賞的花有芍葯、杜鵑花、枇杷、瑞香花、山茶花⋯⋯

等。

蘇軾最常欣賞的花是牡丹。牡丹為中國特產,深受中國文人、畫家所喜

愛,常被當作寫文、入畫的題材。錢塘花最盛的是吉祥寺,蘇軾最常至吉祥

寺賞牡丹,如熙寧五年三月二十三日:「從太守沈公觀花於吉祥寺僧守璘之

圃。」(〈牡丹記敘〉)121。 熙寧五年(1072)蘇軾在杭州通判任至吉祥寺賞花之作尚有〈吉祥寺賞牡丹〉122、〈冬至日獨遊吉祥寺〉123、〈後十餘日

復至〉124;熙寧六年之作有〈吉祥寺花將落而述古不至〉125、〈述古聞之,

明日即至,坐上復用前韻同賦〉126。另作〈和述古冬日牡丹四首〉127。又熙

寧八年(1075)蘇軾知密州軍事任作〈惜花〉,回憶吉祥寺的花景曰:

吉祥寺中錦千堆,前年賞花真盛哉。道人勸我清明來,腰鼓百面如春

雷,打徹涼州花自開。沙河塘上插花回,醉倒不覺吳兒咍,豈知如今

雙鬢摧,城西古寺沒蒿萊,有僧閉門手自栽,千枝萬葉巧剪裁。就中

一叢何所似,馬瑙盤盛金縷杯。而我食菜方清齋,對花不飲花應猜。

夜來雨雹如李梅,紅殘綠暗吁可哀。128

時蘇軾以旱蝗齋素,夜來雨雹,感嘆經雨雹之後花之殘零,興惜花之

意。

除了吉祥寺之外,在杭州通判任,蘇軾尚至其它寺院賞牡丹,如神宗熙

寧五年(1072)至「明慶寺」賞花作〈雨中明慶賞牡丹〉129,明慶寺在木子

121 《蘇軾文集》卷十,〈牡丹記敘〉頁329。122 《蘇軾詩集》卷七,〈吉祥寺賞牡丹〉頁331。唐宋時男子亦有簪花,而且還成為某些典禮的儀節,《宋史輿服志》載:「中興,郊祀,明堂禮畢回鑾,臣僚及扈從並簪花,恭謝日亦如

之。」123 《蘇軾詩集》卷八,〈冬至日獨遊吉祥寺〉頁394。124 《蘇軾詩集》卷八,〈後十餘日復至〉頁395。125 《蘇軾詩集》卷九,〈吉祥寺花將落而述古不至〉頁446。126 《蘇軾詩集》卷九,〈述古聞之,明日即至,坐上復用前韻同賦〉頁446。127 《蘇軾詩集》卷十一,〈和述古冬日牡丹四首〉頁525-526。128 《蘇軾詩集》卷十三,〈惜花〉頁625。(公自註)錢塘吉祥寺花為第一。壬子清明,賞會最盛,金盤綵籃以獻於座者,五十三人。夜歸沙河塘上,觀者如山,爾後無復繼也。今年,諸家

園圃花亦極盛,而龍興僧房一叢尤奇。但衰病牢落,自無以發興耳。昨日雨雹,知此花之存者

有幾,可為太息也。129 《蘇軾詩集》卷七,〈雨中明慶賞牡丹〉頁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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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北;熙寧七年至「太平寺」賞牡丹作〈常州太平寺觀牡丹〉130;又同狀元

行老學士秉道先輩遊太平寺作〈遊太平寺淨土院,觀牡丹,中有淡黃一朵,

特奇,為作小詩〉131 ,太平講寺在郡東門外。

熙寧九年(1076)蘇軾知密州軍事任時,至「釋迦院」賞牡丹,作〈留別釋迦院牡丹呈趙倅〉:「年年歲歲何窮已,花似今年人老矣。」132 寶成寺,晉天福中建,名釋迦院,宋大中祥符間改額寶成寺,蘇軾以崔護典故作

此詩,含藏著物是人非的感歎。 蘇軾還有至寺院賞芍葯:熙寧九年(1076)蘇軾知密州軍事任,至「南

禪」、「資福」兩寺賞芍葯作〈玉盤盂,并引〉引曰:

東武舊俗,每歲四月,大會於南禪、資福兩寺。以芍藥供佛,而今歲

最盛。凡七千餘朵,皆重跗累萼,繁麗豐碩。中有白花,正圓如覆

盂,其下十餘葉,稍大,承之如盤,姿格絕異,獨出於七千朵之上。

云:得之於城北蘇氏園中,周宰相莒公之別業也。而其名甚俚,乃為

易之。133

時人每歲四月大會於南禪、資福兩寺,以芍藥供佛,以今年最盛。蘇軾

歷述今年之盛況。

蘇軾在寺院還有賞杜鵑花:元祐五年(1090)蘇軾知杭州軍州事,曾至「菩提寺」賞杜鵑花,作〈菩提寺南漪堂杜鵑花〉:「南漪杜鵑天下無,披

香殿上紅氍毹。鶴林兵火真一夢,不歸閬苑歸西湖。」134 菩提寺,太平興國二年建,本名惠嚴,七年改賜今額,杜鵑花最盛。 蘇軾曾在「開元寺」賞山茶花,熙寧五年(1072)蘇軾在杭州通判任,

至開元寺賞花作〈和子由柳湖久涸,忽有水,開元寺山茶舊無花,今歲盛

130 《蘇軾詩集》卷十一,〈常州太平寺觀牡丹〉頁556。觀空,杭州吉祥寺閣名。《蘇軾詩集》卷十,頁498。(公自註)太平寺,俗號小徑山。

131 《蘇軾詩集》卷十一,〈遊太平寺淨土院,觀牡丹,中有淡黃一朵,特奇,為作小詩〉頁556。

132 《蘇軾詩集》卷十四,〈留別釋迦院牡丹呈趙倅〉頁704。133 《蘇軾詩集》卷十四,〈玉盤盂,並引:其一〉頁680。《法華經》:有七寶塔從地湧出,無數幢旛以為嚴飾,垂寶瓔珞寶鈴萬億而懸其上。

134 《蘇軾詩集》卷三十二,〈菩提寺南漪堂杜鵑花〉頁1694。《咸淳臨安志》:菩提院,太平興國二年建,本名惠嚴,七年改賜今額。有堂二,曰南漪、迎春。又,錢塘門外菩提寺杜鵑花最

盛。《西湖游覽志》:錢塘門緣城而北,有菩提院,本錢惟演別墅也,捨以為寺。有南漪、迎

薰等亭,後併入昭慶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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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二首:其一〉:「如今勝事無人共,花下壺盧鳥勸提。」135、〈其二〉:

「雪裏盛開知有意,明年開後更誰看。」136蘇軾感嘆無人共賞盛開的花,表

達內心的孤寂。

蘇軾曾在「真覺院」賞洛花、瑞香花,元祐五年(1090)蘇軾知杭州軍州事,作〈真覺院有洛花,花時不暇往,四月十八日,與劉景文同往賞枇

杷〉137;元祐六年作〈次韻曹子方龍山真覺院瑞香花〉138,真覺院,開寶八

年建,舊名奉慶,大中祥符元年改賜今額。

(二)賞塑像或論畫

除了賞花之外,蘇軾在寺院也有賞塑像或論畫。寺院塑畫大多是諸佛菩

薩、祖師像,也有竹石枯木等畫。

仁宗嘉祐六年(1061)蘇軾在鳳翔判官任,至開元寺,見吳道子畫佛滅渡,作〈鳳翔八觀,并敘:王維吳道子畫〉:「何處訪吳畫?普門與開元。139⋯⋯亭亭雙林間,彩暈扶桑暾。中有至人談寂滅,悟者悲涕迷者手自捫。

⋯⋯祇園弟子盡鶴骨,心如死灰不復溫。」140;嘉祐八年又作〈記所見開元

寺吳道子畫佛滅度,以答子由,題畫文殊、普賢〉曰:

西方真人誰所見?衣被七寶從雙狻。當時修道頗辛苦,柳生兩肘烏巢

肩。⋯⋯道成一旦就空滅,奔會四海悲人天。翔禽哀響動林谷,獸鬼

躑躅淚迸泉。龐眉深目彼誰子,繞牀彈指性自圓。⋯⋯春遊古寺拂塵

壁,遺像久此霾香煙。畫師不復寫名姓,皆云道子口所傳。141

《鳳翔府志》:開元寺在城北街,唐開元元年建。內有《詛楚文》及吳

道子畫佛、王維畫竹。吳道子畫釋迦牟尼始生修行、祇樹給孤獨園說法至滅

135 《蘇軾詩集》卷七,〈和子由柳湖久涸,忽有水,開元寺山茶舊無花,今歲盛開二首:其一〉

頁336。136 《蘇軾詩集》卷七,〈和子由柳湖久涸,忽有水,開元寺山茶舊無花,今歲盛開二首:其二〉

頁336。137 《蘇軾詩集》卷三十二,〈真覺院有洛花,花時不暇往,四月十八日,與劉景文同往賞枇杷〉頁1687。《西湖游覽志》:龍山稍北為玉廚山,舊有真覺院。

138 《蘇軾詩集》卷三十三,〈次韻曹子方龍山真覺院瑞香花〉頁1758。《阿彌陀經》:舍利弗極樂國,池中蓮花,大如車輪,青色青光。

139 《蘇軾詩集》卷四,頁170。(查註)曰:曹學佺謂吳畫在普門寺,第勿深考耳。140 《蘇軾詩集》卷三,〈鳳翔八觀,并敘:王維吳道子畫〉頁108-109。141 《蘇軾詩集》卷四,〈記所見開元寺吳道子畫佛滅度,以答子由,題畫文殊、普賢〉頁

171-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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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山林宮室,人物禽獸,數千萬種。佛欲入涅槃,往娑羅雙樹下,泊然宴

寂。「比丘眾躃踴哭泣,皆若不自勝者,雖飛鳥走獸,亦作號頓之狀,獨菩

薩淡然在傍,如平時, 無哀戚之容。」142,吳道子以畫,蘇軾以詩,分別

道出佛陀滅度、眾生哀淒之狀。

元祐七年(1092)蘇軾為蜀僧令宗所畫興國寺浴室院六祖畫作〈興國寺浴室院六祖畫贊,并敘〉一首,敘曰:

予嘉祐初舉進士,館於興國浴室老僧德香之院。浴室之南有古屋,東

西壁畫六祖像。⋯⋯而西壁三師,皆神宇靖深,中空外夷,意非知是

道者不能為此。書其上曰:蜀僧令宗筆。⋯⋯予去三十一年,而中書

舍人彭君器資,亦館于是。予徃見之,則院中人無復識予者。獨主僧

惠汶,蓋當時堂上侍者,然亦老矣。導予觀令宗畫,則三祖依然尚在

蔭翳間。予與器資相顧太息。汶曰:「嘻,去是也何有。」乃徙置所

謂樓閣堂宇者,北向而出之,六師相視,如言如笑,如以法相授。都

人聞之,觀者日眾,汶乃作欄楯以護之。而器資請余為贊之。

贊曰:

少林傃壁,不以為礙。彌天同輦,不以為泰。稽首六師,昔晦今明。

不去不來,何損何增。俯仰屈信,三十一年。我雖日化,其孰能遷

之。143

老僧德香,惠汶之師也,蘇軾應舉時之主僧,今已剩遺像。蘇軾此番寓

汶公東堂,以大司馬仍居賤貧應舉之地,意在求去,尚未定居也。浴室院有

蜀僧令宗畫達磨以來六祖師像,人物皆絕妙。此壁列於冠蓋之區,而湮伏不

聞者數十年,待蘇軾始發之。黃魯直嘆曰:「物不繫於世道,興衰亦有數如

此」!144

142 邵博《聞見後錄》:鳳翔開元寺,大殿九間。後壁,吳道玄畫。自佛始生修行說法至滅度,山林宮室,人物禽獸,數千萬種。如佛滅度,比丘眾躃踴哭泣,皆若不自勝者,雖飛鳥走獸,

亦作號頓之狀,獨菩薩淡然在傍,如平時,畧無哀戚之容。《釋迦氏譜》:世尊入初禪二三四

禪,至非非想定,入滅盡定。從定起已入涅槃。於是大地震動,幽冥大明,諸比丘等悲慟殞

絕。阿耶律告止諸天滿空,比丘等悲號騷擾,恐有怪責,既聞此喻,互相裁抑。143 《蘇軾文集》卷二十一,〈興國寺浴室院六祖畫贊,并敘〉頁622。144 《蘇軾文集》卷七十一,〈書魯直浴室題名後,并魯直題〉頁2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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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有時藉由論寺畫寄寓人生感慨:仁宗嘉祐六年(1061)蘇軾在鳳翔判官任,作〈鳳翔八觀,并敘:維摩像,唐楊惠之塑,在天柱寺〉:

今觀古塑維摩像,病骨磊嵬如枯龜。乃知至人外生死,此身變化浮雲

隨。世人豈不碩且好,身雖未病心已疲。此叟神完中有恃,談笑可卻

千熊羆。當其在時或問法,俯首無言心自知。至今遺像兀不語,與昔

未死無增虧。田翁里婦那肯顧,時有野鼠銜其髭。見之使人每自失,

誰能與詰無言師。145

天柱寺在鳳翔縣東北,有維摩詰像。蘇軾借維摩詰像興「至人無語、外

生死」之慨。《維摩詰經》:文殊師利問維摩詰:「仁者當說何等是菩薩入

不二法門?」時維摩詰默然無言。文殊師利歎曰:「善哉,善哉,乃至無有

文字語言,是真入不二法門」。

神宗熙寧六年(1073)蘇軾在杭州通判任,作〈追和子由去歲試舉人洛下所寄九首:過廣愛寺,見三學演師,觀楊惠之塑寶山、朱瑤畫文殊、普

賢〉曰:

寓世身如夢,安閑日似年。敗蒲翻覆臥,破祴再三連。勸客眠風竹,

長齋飲石泉。回頭萬事錯,自笑覺師賢。(其一)

措意元同畫,觀空欲問僧。莫教林下意,終老歎何曾。(其二)

滿寺空遺跡,何人識苦心。⋯⋯成壞無窮事,他年復弔今。(其三)146

朱繇為唐末長安人,工畫道釋,妙得吳道玄筆法,廣愛寺有其所畫文

殊、普賢像。蘇軾論畫感慨「回頭萬事錯」,有眠風竹、飲石泉之興,兼論

及寓世如夢之空觀。

蘇軾曾論寺畫之藝術,最著名的莫如元豐三年(1080)在黃州貶所所作〈淨因院畫記〉:

145 《蘇軾詩集》卷三,〈鳳翔八觀,并敘:維摩像,唐楊惠之塑,在天柱寺〉頁110-111。《名勝志》:《維摩詰像》,在鳳翔縣天柱寺,為《羯摩室示疾者》。《鳳翔志》:天柱寺,在鳳翔

縣東北。146 《蘇軾詩集》卷九,〈追和子由去歲試舉人洛下所寄九首:過廣愛寺,見三學演師,觀楊惠之塑寶山、朱瑤畫文殊、普賢〉頁460-461。《名畫錄補遺》:楊惠之於河南府廣愛寺三門上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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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論畫,以為人禽宮室器用皆有常形。至於山石竹木,水波煙雲,

雖無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當,雖曉畫者

有不知。故凡可以欺世而取名者,必託於無常形者也。雖然,常形之

失,止於所失,而不能病其全,若常理之不當,則舉廢之矣。以其形

之無常,是以其理不可不謹也。世之工人,或能曲盡其形,而至於其

理,非高人逸才不能辦。與可之於竹石枯木,真可謂得其理者矣。如

是而生,如是而死,如是而攣拳瘠蹙,如是而條達暢茂根莖節葉,牙

角 縷,千變萬化,未始相襲,而各當其處。合於天造,厭於人意。

蓋達士之所寓也歟。昔歲嘗畫兩叢竹於淨因之方丈,其後出守陵陽而

西也,余與之偕別長老臻師,又畫兩竹梢一枯木於其東齋。臻師方治

四壁於法堂,而請於與可,與可既許之矣,故余并為記之。必有明於

理而深觀之者,然後知余言之不妄。147

淨因院在富陽縣東春明村。148蘇軾因文與可在淨因院畫竹石枯木,興起

影響後世甚深的「常形常理」之說。蘇軾論藝術創作,是藝術家主觀條件的

特點(「意」)與題材的客觀特徵(「象」)的有機結合。主張「文理自

然,姿態橫生」,認為藝術創作吻合自然規律,則如出天工,千姿百態。149

蘇軾稱許文與可之畫竹石枯木,真可謂得其理者矣。

另外,子由曾施百謙新修汝州龍興寺吳畫壁,蘇軾在紹聖元年(1094)南遷途中作〈子由新修汝州龍興寺吳畫壁〉曰:

丹青久衰工不藝,人物尤難到今世。每摹市井作公卿,畫手懸知是徒

隸。吳生已與不傳死,那復典刑留近歲。人間幾處變西方,盡作波濤

翻海勢。細觀手面分轉側,妙算毫釐得天契。始知真放本精微,不比

狂花生客慧。似聞遺墨留汝海,古壁蝸涎可垂涕。力捐金帛扶棟宇,

錯落浮雲卷新霽。使君坐嘯清夢餘,幾疊衣紋數衿袂。他年弔古知有

五百羅漢及山亭院楞伽山。先是惠之將塑楞伽山,乃為大義淨三藏呪其上,故至今蠕物飛禽,

悉不敢至山所。《圖畫見聞志》云:朱瑤,長安人。工畫佛道。洛中廣愛寺,有文殊、普賢

像,酷類吳生。《名畫錄》:朱瑤,字溫琪。學吳道子筆跡,由是知名。147 《蘇軾文集》卷十一,〈淨因院畫記〉頁367。148 《浙江通志》卷二百二十七,頁16。149 為了節省篇幅,本文對蘇軾文藝理論不作論述,相關論述請參拙著〈淺析佛禪對東坡生命智慧及文藝觀之影響〉,中華人文社會學報,第一期,2004年9月,頁146-163;〈東坡「文理自然,姿態橫生」之創作理論〉,人文及社會學科教學通訊,第十四卷第四期,2003年12月,頁113-141。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Page 32: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aca/journal/2(1)/2-1-2.pdf · 8蘇軾偏好參訪寺院,在佛寺靜謐安閑的適意中,醉心佛理,抒解情 懷。9 相關蘇軾的研究,篇帙浩繁,汗牛充棟。就蘇軾與佛禪研究而言,明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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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姓名聊記東坡弟。150

一則記吳道子筆法奇絕,一則記子由發心修畫。

蘇軾北歸時作〈自海南歸過清遠峽寶林寺敬贊禪月所畫十八大阿羅漢〉151,為清遠峽寶林寺禪月所畫十八大阿羅漢一一記述。其他尚有〈題鳳翔東

院王畫壁〉152、〈戒壇院文與可畫墨竹贊〉153、〈惠州靈惠院,壁間畫一仰

面向天醉僧,云是蜀僧隱巒所作,題詩於其下〉154⋯⋯,不計其數。

由上述可知,蘇軾曾特地為賞花而遊寺,曾於遊寺之際進行賞花;曾從

友朋之邀至寺院賞花,曾邀友人同往,曾獨往;有單純的賞花,有興惜花之

意,有含藏內心的孤寂及物是人非之感歎。蘇軾賞畫,不但能引發人生之感

慨,更能開創形神之說,影響後世的文藝理論!

結 論

蘇軾與寺院的因緣十分精采,不拘泥於一格。由詩話筆記及蘇軾記遊詩

文可知,蘇軾幼年即讀書於寺院,及長,與寺院之關係或止宿、或記游、或

訪僧、或論佛、或賞花、或評畫⋯⋯。遷謫之前,參訪寺院,多屬因公覽勝

止宿;熙寧年間,蘇軾初嚐官場的挫折,遷官避禍,赤誠不展,參訪寺院極

為頻繁,含藏遣憂解懷的情思;經歷烏台詩案、貶謫黃州之重創後,參訪寺

院,成為他定心反思的必然功課,尋覓安身立命、一洗千劫之非的方向。

綜觀蘇軾遷謫前後皆有參訪寺院之習慣,遷謫之前,已有生命之感慨,

但止於觀念的階段。遷謫之後,感慨特深,常透過參寺訪僧,談禪論佛,求

得解脫煩惱、超越創傷,體悟真夢不二、榮辱無別的真實生命,使他保有超

曠的情懷,晚年面對瘴癘之地的嶺南、百事皆無的儋耳,才得以泰然處之,

安然度過!

150 《蘇軾詩集》卷三十七,〈子由新修汝州龍興寺吳畫壁〉頁2027。151 《蘇軾文集》卷二十二,〈自海南歸過清遠峽寶林寺敬贊禪月所畫十八大阿羅漢〉頁626-629。152 《蘇軾文集》卷七十,〈題鳳翔東院王畫壁〉頁2209。153 《蘇軾文集》卷二十一,〈戒壇院文與可畫墨竹贊〉頁614。154 《蘇軾詩集》卷四十七,(補編),〈惠州靈惠院,壁間畫一仰面向天醉僧,云是蜀僧隱巒所

作,題詩於其下〉頁2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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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書目一、傳統文獻

(一)相關文本

宋.蘇軾著、薛瑞生箋證:《東坡詞編年箋證》,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年9月。

宋.蘇軾撰,茅維編、孔凡禮點校:《蘇軾文集》,北京:中華書局,1999年7月,初版五刷。

宋.蘇軾撰,王文誥輯注,孔凡禮點校:《蘇軾詩集》,北京:中華書局,

1999年10月,初版五刷。宋蘇轍撰:《欒城集》,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7月。

(二)相關佛典

《法華經疏》,大正新脩大藏經第 85 冊 No. 2750,中華電子佛典協會,2007年2月。

《阿彌陀經》,大正新脩大藏經第 12 冊 No. 0366,中華電子佛典協會,2007年2月。

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大正新脩大藏經第 10 冊 No. 0279,中華電子佛典協會,2007年2月。

(三)詩話筆記志傳(先依年代,次依姓氏筆劃排序)

宋邵博撰:《聞見後錄》,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宋祝穆撰:《方輿勝覽》,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宋郭若虛著:《圖畫見聞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

司,2005年7月。宋曾敏行撰:《獨醒雜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宋樂史撰:《太平寰宇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宋釋慧洪撰:《冷齋夜話》,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宋釋贊寧撰,《宋高僧傳》,大正新脩大藏經第 50 冊 No. 2061,中華電子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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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典協會,2007年2月。元托克托等修:《宋史》,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元潛說友撰:《咸淳臨安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

司,2005年7月。元釋覺岸編,《釋氏稽古略》,大正新脩大藏經第 49 冊 No. 2037,中華電子佛典協會,2007年2月。

明田汝成撰:《西湖遊覽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

司,2005年7月。明田汝成撰:《西湖遊覽志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

司,2005年7月。明周易纂修:《鳳翔府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明?學佺撰:《蜀中廣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7月。清徐可先修、胡世定纂:《龍泉縣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

有限公司,2005年7月。清畢沅撰:《關中勝蹟圖志》,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

司,2005年7月。

二、近人論著(先專書後論文,依姓氏筆劃排序)

孔凡禮編

  1998 《蘇軾年譜》,北京:中華書局出版,1998年2月。朴永煥撰

  1992 《蘇軾禪詩研究》,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論文,81年7月。

李賡揚、李勃洋著

2001 《瀟灑人生——蘇軾與佛禪》,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馬時雍著

2004 《杭州的寺院教堂》,杭州出版社,2004年出版。李慕如撰

1998 〈談東坡思想生活入禪之啟迪〉,《屏東師院學報》,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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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6月,頁163-194。李賡揚、李勃洋著

  2001 《瀟灑人生——蘇軾與佛禪》,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施淑婷撰

2004 〈淺析佛禪對東坡生命智慧及文藝觀之影響〉,中華人文社會學報,第一期,2004年9月,頁146-163。

施淑婷撰

2003 〈東坡「文理自然,姿態橫生」之創作理論〉,人文及社會學科教學通訊,第十四卷第四期,2003年12月,頁113-141。

張高評撰

2001 〈記遊與遷謫──以東坡山谷詩為例〉(收於《旅行與文藝國際會議論文集》〉,臺北:書林出版有限公司,2001年12月,頁141-178。)

梁銀林撰

2005 〈蘇軾黃州佛禪功業論述〉,《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第26卷第10期,2005年10月,頁125-128。

覃召文撰

1996 〈佛之夢魘與禪之憂傷:嶺南時期蘇軾的禪佛情結 〉,《文史知識》,1996年6月,頁69-73。

Beata Grant(管佩達) 1994 《Mount Lu revisited: Buddhism in the life and writings of Su Shih

(再看廬山:佛教思想對蘇軾生活及作品的影響)》,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1994。

蘇軾參訪寺院之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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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ma of Su Shi and The Temples He Visited

Su-Ting Shy*

Abstract

Su-Shi was a well-known metrist of Sung dynasty. He was born in a family had great belief in religion. Su left the central government to be an officer of many states about forty years. He liked to visit temples in his whole life. So, he had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Buddhism.

From Su’s literature, we can see that the karma of Su and the temples he visited. The activities of Su in temples including reading, accommodation, traveling, look up monks, appreciation of flowers and paintings, etc.

In his exile life, Su try to heal his mind with the help of Zen and Buddhism. Su discussed with monks about dharma that was the alleviation of Su in the period of decrial. From Su’s literature, we can see how the religion gave Su the supporting to comfort his mind.

Keywords: Su-Shi, Dong-Po, Temple, Abasement, Buddhism

Received: March 20, 2008; Modified: June 16, 2008; Accepted: February 4, 2009* Sue-Ting Shy, Associate Professor, Center for General Education, Chung Hua UniversityE-mail: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