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评价·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刘 潇 潇

摘　要：德国智库已有百余年历史，在过去２０年中获得了较大的发展。德国智

库在资金来源上大多依赖政府拨款；研究领域方面，专业智库占主流，研究内容与

德国政府关注焦点一致；分布上智库所处地区相对分散；人员构成上规模普遍较小；

观点输出主要有学术出版、媒体传播以及直接为决策者提供政策咨询三大渠道；组

织形式上它们大多注册为协会、基金会或股份有限公司。综合来看，传统德国智库

具有学术型和代言型智库两类。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始，在美国智库影响下，新型智库开

始涌现。虽然德国 和 中 国 的 政 治 体 制、历 史 文 化 差 异 很 大，但 两 国 智 库 高 度 相 似，

在逾一个世纪的发展中，也形成了一些值得借鉴的特色。

关键词：德国智库　运营机制　智库建设

作者刘潇潇，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编辑 （北京　１０２４８８）。

自２０１５年中共中央 办 公 厅 和 国 务 院 办 公 厅 印 发 《关 于 加 强 中 国 特 色 新 型 智 库 建 设 的 意

见》以来，中国智库建设 如 火 如 荼。在 “智 库 热”的 背 景 下，不 少 学 者 开 始 冷 静 思 考，究 竟

什么样的智库最适合中国。他山 之 石 可 以 攻 玉。研 究 老 牌 智 库 国 家 的 智 库 建 设 历 程 及 特 征，

可为我国智库建设的整体规划 提 供 有 益 经 验 和 启 迪。在 世 界 范 围 内 美 国 和 英 国 无 疑 是 智 库 的

先驱，并以盎格鲁－萨克逊模式而闻名，但我们在学 习 与 模 仿 过 程 中 逐 渐 意 识 到 美 英 智 库 的 很

多理念和做法并不适用于 中 国。相 较 而 言，历 史 悠 久 的 德 国 智 库 在 智 库 理 念、组 织 形 式、资

金来源等多方面与中国智库 更 为 相 似。因 此，本 文 致 力 于 考 察 德 国 智 库 的 特 征 及 运 作 模 式，

以期为中国智库建设带来启示。

一、德国智库发展概况

（一）德国智库的发展历史

德国是智库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成立于１９０８年的汉堡世界经济档案馆 （Ｈａｍｂｕｒｇｉｓｃｈｅｓ

·１１１·　本文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评价中心 “全球智库评价项目”的部分研究成果。

Ｗｅｌｔ－Ｗｉｒｔｓｃｈａｆｔｓ－Ａｒｃｈｉｖ）① 被视作最早的德国智库。

在智库出现以前，德国的政府和立 法 部 门 通 常 成 立 咨 询 委 员 会，召 集 经 济、法 律、自 然 科

学领域的大学教授对公共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意见，有时政府也与学者个人签订研究合同，解

决对策性问题，一些非正式的咨询机构也应运而生。

１９４５年德国纳粹倒台后，社会民主化程度逐渐增 强，为 智 库 发 展 提 供 了 必 要 土 壤。２０世

纪６０—８０年代，德国经济复苏，经济建设成为政府主要 工 作，政 府 以 公 共 资 金 资 助 设 立 了 多

家大型学术型智库，多以经济 问 题 为 主 要 研 究 方 向。从２０世 纪７０年 代 开 始，德 国 重 返 国 际

社会，对外交往逐渐增加，３０多年经济发 展 带 来 的 环 境 问 题 也 显 现 出 来，以 外 交、安 全 及 环

境问题为主要研究方 向 的 智 库 不 断 增 多，逐 渐 形 成 与 研 究 经 济 问 题 的 智 库 平 分 秋 色 的 局 面；

同时，民营智库开始涌现，贝塔斯 曼 基 金 会 等 如 今 颇 具 规 模 和 名 气 的 私 人 资 金 资 助 的 智 库 都

是在那时成立的。

对于德国来说，“智库”或者 “思想库”的概念是个舶来品，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以前，一些机

构虽然承担着 智 库 的 功 能，但 大 多 没 有 为 自 己 贴 上 “智 库”的 标 签，甚 至 不 承 认 自 己 是 智 库。

直到２０世纪末，德国的公共政策研究机构才逐渐接受 “智库”的概念。在过去的２０年里，德国

智库在数量上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组织形式也变得更加多元。

（二）德国智库的现状和发展趋势

目前，德国约有１５０家智库，② 其中一半以上成立于１９７５年以后。与大多数欧洲国家相比，

德国智库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且资金充裕，但鲜有发展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知名智库。相

较而言，与政党联系密切的一些智库国际化特征更为显著，它们在世界各地设立办事处，在当

地积极组织活动，与当地政府、政党、研究机构以及非政府组织和个人建立合作关系，为当地

官员提供培训，具有一定的国际影响力。

过去２０年里德国智库获得了较大发展，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格局和特色。学术型智库仍是德

国智库主流，无论是运营方式、理念，还是人员构成，都与高校有极高的相似度和重合度。德

国公众对知识的尊重增强了智库在德国社会中的公信力，成为社会各界普遍认可的信息来源。

由于德国的主流智 库 大 多 得 到 公 共 资 金 的 资 助，市 场 竞 争 意 识 相 对 薄 弱，且 受 传 统 影 响，

过度注重学术性，而忽略了与政界、商界等其他领域的交流，显示出较强的 “学究气”，其研究

内容和成果有时与决策者的期待不够契合。总体来说，德国智库对地区、国家和跨国层面的政

策制定影响力都十分有限。

近年来，智库的作用逐渐得到德国各界的重视。德国智库对于智库概念和运营模式的认识

深受美英影响，且美国化趋势十分明显，具体表现为：追求资金来源的多元化，提高资金使用

的透明度，重视与其他机构和领域的合作，加强与政界的沟通，重视媒体的作用，提高专业化

程度，建构智库标准等。新成立的民营智库都尽可能按照美国的标准和理念运营，受公共资金

·２１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

②

汉堡世界经济档案馆１９４５年开始进行独立研究。随着其业务在经济和政治咨询领域的拓展，该档案馆

１９７０年更名为 “汉堡世界经济档案馆经济研究所”。２０００年，研 究 所 注 册 为 公 法 基 金 会。２００３年，莱

布尼茨学会对该研究所进行常规评估，建议不再给予其财政支持。２００５年，汉堡世界经 济 档 案 馆 经 济

研究所原所长携同部分研究人员成立了汉堡世界经济研究所，宣布其为民营智库。２００６年，汉 堡 世 界

经济档案馆经济研究所及其基金会正式关闭。

本文选取其中的８２家典型智库作为研究对象，数据来源主要为公开资料 （智库官方网站、智库发布报

告、智库宣传资料等）、实地调研及访谈。

资助的智库则开始与传统学术机构分离。在欧债危机的影响下，德国智库的筹资普遍遇到了困

难；而不断扩大的欧盟和强劲的全球化进程也给德国智库提出了新的课题。德国智库正在努力

适应新的政治和经济环境，完成自身的变革。

二、德国智库的主要特征

从资金来源上看，大部分德国智库依赖政府拨款。约５０％的智库完全依靠公共资金，一般

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共同承担，被称为 “蓝色列表上的机构”（Ｂｌａｕｅ－Ｌｉｓｔ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① 根据德

国 《基本法》９１条ｂ款，联邦政府虽然没有对科研机构的管理权，却可在与联邦州达成协议的

基础上与联邦州 政 府 共 同 资 助 规 模 较 大 的、跨 区 域 的 或 者 涉 及 重 大 国 家 利 益 的 科 研 机 构。约

２５％的智库依靠公共资金和私人资金；另外约２５％的智库完全依靠私人资金。（见图１）

图１　智库的资金来源

这种机制的形成首先与德国对智库的认识有关。德国智库界普遍认为，私人资金的主要组

成部分是企业捐助，而依靠企业捐助的智库难以保证 “公心”，与智库的公共利益导向会发生冲

突。因此，依靠私人资金运营的智库的研究成果在德国往往缺乏公信力。另一方面，德国的民

间捐助机制不够发达。可以说，相比于其他发达国家，德国的民营智库远不够繁荣，但一些新

兴的小型民营智库专业性很强，注重创新，在德国和世界上的影响力正在不断增强。

从研究领域来看，大 多 数 德 国 智 库 不 追 求 大 而 全，一 般 聚 焦 于 相 关 性 较 强 的 几 个 议 题。

通过对主要议题进行统计可 以 看 出，研 究 经 济 政 策 的 智 库 占 比 最 大。此 外，德 国 国 内 问 题 中

比较关注劳动力市场和社会 政 策，国 际 问 题 中 关 注 外 交、安 全 和 欧 洲 一 体 化 问 题，全 球 问 题

中则较关注环境和能源问题 （见表１）。这 和 德 国 政 府 目 前 关 注 的 焦 点 一 致。对 内 而 言，欧 债

危机使德国政府的工作重心完 全 转 移 到 经 济 上 来，劳 动 力 市 场 和 社 会 政 策 改 革 也 因 此 变 得 更

加迫切；对外而言，希腊债务危机、欧 洲 主 权 债 务 危 机 使 欧 盟 和 欧 元 区 陷 入 了 前 所 未 有 的 经

济和政治危机，乌克兰危机和伊 斯 兰 极 端 主 义 恐 怖 威 胁 则 对 欧 洲 安 全 提 出 了 新 挑 战。英 国 脱

欧后，作为欧洲经济的 “火车 头”和 欧 盟 的 领 头 人，德 国 需 承 担 比 以 往 更 重 的 责 任，以 维 持

欧盟和欧元区的稳定，尽快实 现 欧 洲 经 济 复 苏。德 国 较 早 就 开 始 重 视 环 境 和 能 源 问 题，受 经

济危机影响，这一领域在德国 政 府 工 作 日 程 表 上 的 紧 迫 性 有 所 下 降，但 受 政 策 惯 性 影 响，依

然受到政府和社会极大关注。

·３１１·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① １９７７年，德国联邦政府与州政府根据德国 《基 本 法》９１条ｂ款 签 署 协 议，公 布 了４６家 符 合 资 助 条 件

的科研机构，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联合给 予 资 助。由 于 列 表 所 用 纸 张 是 蓝 色 的，这 份 名 单 被 称 为 “蓝

色列表”（Ｂｌａｕｅ　Ｌｉｓｔｅ）。随着两德统一，科研机构数量也逐渐增多。

表１　德国智库主要研究议题及研究各项议题的智库比例①

议　题 研究该议题的智库比例 （％）

经济政策 ３７环境政策 ２５

劳动力市场 ２５发展政策 ２４社会政策 ２４

外交与安全 ２３欧盟 ２３人口 ２２能源 ２２教育 ２１

全球化 １９空间发展 １６

税收与金融政策 １６全球治理 １６科技政策 １５

乡镇 １４移民 １４

交通政策 １０健康 １０

政治教育 ９东欧 ９

机构研究 ８公民社会 ８

家庭、儿童和青少年政策 ８文化政策 ８国内政治 ７

亚洲 ５近东 ５北美 ５拉美 ３非洲 ３

犯罪与法律 ２大洋洲 ２

政治传播 ２组织利益 １

从分布上看，德国智库所处地区相对分散，全国形成了６—７个智库集中地，这与德国的联

邦制政治体系及媒体分布有关。为了吸取德国纳粹文化专制的教训，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德国

将文化管理权下放至地方政府，其中也包括与文化相关的科教、媒体等行业。两德统一带动了

智库的大迁徙。２０００年后，绝大多数研究政治、外交的智库迁往柏林，不少研究其他领域的智

库也在柏林设立了办事处。

从人员来看，德国智库规模普遍较小，一般不超过５０人，几人、十几人的智库比比皆是，

·４１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 多数智库研究的议题多于１个。

全国只有３０多家智库人数过百。由于德国智库的研究人员多为高校教师兼任，因此其职称评定

和晋升基本在高校完成。德国智库的负责人更替较为频繁，因此对智库发展的影响有限。智库

的研究方向和运营体 系 等 重 要 问 题 一 般 由 董 事 会、学 术 委 员 会 和 高 级 研 究 人 员 共 同 商 议 决 定。

有别于美国智库，德国智库的 “旋转门现象”不太显著。

从观点输出来看，德国智库主要有三大渠道：学术出版、媒体传播以及直接为决策者提供

政策咨询 （见图２）。观点输出的主要对象包括立法及行政部门、政党、利益集团、非政府组织、

智库专家学者以及媒体。近１５年来，德国智库直接接触决策者的机会越来越少，因此只能增强

主动性，将政策简报递交给可能接触决策者的人员，并寻求与政府机关建立长期咨询关系。德

国智库间的竞争也变得越来越激烈。由于大众媒体和互联网对公共舆论的影响力不断增大，德

国智库对媒体的重视程度也随之增加。智库通常都设立专门的公关部门，定期把智库活动、学

者论文推送给媒体，以增加曝光度。媒体一方面对智库进行严格监督，另一方面也乐于邀请智

库专家对热点事件进行解读。但是与美国智库相比，德国智库在自我推销方面表现得相对谨慎，

以防因为过度营销影响自己公正、客观的形象，降低公信力。

图２　德国智库的观点输出渠道

从组织形式来看，德国智库大多注册为协会、基金会或股份有限公司。

协会 （ｅｉｎｇｅｔｒａｇｅｎｅｒ　Ｖｅｒｅｉｎ）是比较传统的德国 民 间 组 织 形 式，注 册 程 序 简 单，采 用 会 员

制，不涉及经营活动，其最高权力机构是会员大会。历史悠久的民间智库多以该形式注册，如

著名的德国外交政策协会 （Ｄｅｕｔｓｃｈｅ　Ｇｅｓｅｌｌｓｃｈａｆｔ　ｆüｒ　Ａｕｓｗｒｔｉｇｅ　Ｐｏｌｉｔｉｋ　ｅ．Ｖ．）。

基金会 （Ｓｔｉｆｔｕｎｇ）是大型智库采用较多的注册形式，其最高权力机构是董事会。法律上德

国的基金会 分 为 公 法 基 金 会 （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ｄｅｓｆｆｅｎｔｌｉｃｈｅｎ　Ｒｅｃｈｔｓ）和 民 法 基 金 会 （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ｄｅｓ

ｂüｒｇｅｒｌｉｃｈｅｎ　Ｒｅｃｈｔｓ）。民法基金会多由私人创办，但并非绝对，如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

究院 （Ｌｅｉｂｎｉｚ－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Ｇｌｏｂａｌｅ　ｕ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ｅ　Ｓｔｕｄｉｅｎ）虽注册为民法基金会，却是由德国政

府创办的，且获德国外交部和汉堡州科研部全额拨款。① 很多民法基金会掌管企业，如贝塔斯曼

基金会 （Ｂｅｒｔｅｌｓｍａｎｎ　Ｓｔｉｆｔｕｎｇ），但企业所得利润必须用于基金会事先确定的公益用途。民法基

金会受到所在联邦州 财 政 部 门 及 基 金 会 管 理 局 双 重 监 管。财 政 部 门 负 责 确 定 基 金 会 纳 税 额 度；

·５１１·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① 参见 “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ｇｉｇａ－ｈａｍｂｕｒｇ．ｄｅ，２０１５年４月１４日。

基金会管理局负责行政管理，并判定基金会是否拥有足够的资金以维持运营。公法基金会多由

国家创办，相当于国家机关，如著名的德国官办智库科学与政治基金会 （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Ｗｉｓｓｅｎｓｃｈａｆｔ

ｕ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ｋ）就注册为公法基金会。理论上讲，适用于民法基金会的 《民法典》不适用于公法基

金会，但实际操作 中 半 数 联 邦 州 都 依 照 《民 法 典》中 的 基 金 会 法 对 本 州 公 法 基 金 会 进 行 管 理。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智库虽以基金会为名，但在法律上却未注册为基金会，如下文将提到的德

国六大亲政党政治基金会，均以 “基金会”命名，但实际上只有弗里德里希·瑙曼自由基金会

（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Ｎａｕｍａｎｎ－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ｆüｒ　ｄｉｅ　Ｆｒｅｉｈｅｉｔ）一家注册为民法基金会，另五家都是协会性质。

股份有限公司 （Ｇｅｓｅｌｌｓｃｈａｆｔ　ｍｉｔ　ｂｅｓｃｈｒｎｋｔｅｒ　Ｈａｆｔｕｎｇ）是 很 多 民 营 智 库 常 采 用 的 组 织 形

式。不少注册为股份有限公司的智库都强调自己是非营利机构，并通过证明公司部分或全部的

收益将用于公益事业，来免除公司部分或全部的企业所得税和营业税。２０１３年德国从法律上认

定了这种新的组织形式———公益性股份有限公司 （ｇｅｍｅｉｎｎüｔｚｉｇｅ　Ｇｅｓｅｌｌｓｃｈａｆｔ　ｍｉｔ　ｂｅｓｃｈｒｎｋｔｅｒ

Ｈａｆｔｕｎｇ）。事实上，公益性股份有限公司与公益性基金会有很多相似之处，不少基金会也是公

益性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东。二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公益性股份有限公司不必遵从基金会法，不

会受到基金会管理局等行政机关的监管，运营上更加灵活，这也是私营智库更愿意注册为公益

性股份有限公司的主要原因。２０１３年后，新成立的私营智库多注册为这种形式，也有一些之前

注册为股份有限公司的智库将法律形式改为公益性股份有限公司，如伍珀塔尔气候、环境与能

源研究所 （Ｗｕｐｐｅｒｔａｌ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Ｋｌｉｍａ，Ｕｍｗｅｌｔ，Ｅｎｅｒｇｉｅ　ＧｍｂＨ）。虽然注册为股份有限公司

的以民营智库为多，但并不绝对，如近些年名气越来越大的德国发展政策研究所 （Ｄｅｕｔｓｃｈｅ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Ｅｎｔｗｉｃｋｌｕｎｇｓｐｏｌｉｔｉｋ），也 注 册 为 股 份 有 限 公 司，但 其 两 大 股 东 分 别 为 德 国 联 邦 政 府

（占股７５％）和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政府 （占股２５％），颇具 “官办”色彩。

三、德国智库的基本类型及其运营机制

综合来看，传统的德国智库大体可分为学术型智库和代言型智库两大类。从２０世纪７０年代

开始，在美国智库的影响下，新型智库开始涌现。这几类智库在理念、运营、思想产品方面都

具有较大的差异，以下分别进行介绍。

（一）学术型智库

学术型智库大多秉承德国智库的传统，同时拥有较长的历史，约７５％的德国智库属此类。①

这类智库的研究人员一般学历较高，多为大学教授，因此在研究过程中较为重视严谨性和研究

报告的学术水准。这类智库也最为重视思想的独立性，尽可能排除政党、意识形态、商业利益

等因素对其研究的影响。由于和高校的紧密关系及高相似度，这类智库也被誉为 “没有学生的

大学”。② 从资金来源及其与政府的关系来看，该类智库又可细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１．政府智库

政府智库是政府下设的研究机构，由政府设立并全额拨款，在公共部门指导框架下独立运

营，研究内容多涉及国家重大利益，学术影响力和政策影响力都很强，与决策者沟通较顺畅。

德国科学与政治基金会成立于１９６２年，是典型的政府下设学术型智库，创立之初主要关注

·６１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②

参见樊鹏：《公共投资主导的德国智库》，《中国社会科学报》２０１２年３月５日，第Ａ０７版。

目前，不少学术型智库尝试与高校联合培养研究生，以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到智库工作。

裁军问题。如今，该基金会的研究领域越来越宽泛，传统安全政策、大气保护以及与资源短缺

相关的政治挑战等问题均有所涉及。目前，该基金会是欧洲最大的智库，为便于与欧盟、北约

近距离沟通，并增强与其他欧洲机构的交流，该基金会于２００９年在布鲁塞尔设立了办事处。

虽然是官办智库，但该基金会在研究和出版方面一贯保持政治中立，研究规划由自己制定，

不接受任何委托课题。其出版物主要包括研究报告、评论和著作等。

该基金会资金主要来自政府拨款，２０１４年人事费用８７０万欧元，占政府拨款的７５％；运营

费用２８０万欧元，占政府拨款的２５％。除政府拨款外，基金会在具体的研究项目上会接受公共

部门或者其他外部基金的资助，但按照规定，此项资助不得超出政府资助额的２５％。①

２．学会智库

学会智库是学会下属的应用问题科研机构，成立时间一般较早，资金由政府全额提供，一

般不承担委托课题。其研究人员多为高校教师兼任，因此智库的学术性非常强，政策影响力往

往通过著名学者的论文和著作实现，与决策者和媒体的沟通较为被动。

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是比较传统的学会下属研究机构，２００６年在德国海外问题

研究所 （Ｄｅｕｔｓｃｈｅｓｂｅｒｓｅｅ－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１９６４－２００６）重组的基础上成立，是德国从事区域和区域比

较研究最大的机构，也是欧洲最大的研究机构之一，主要侧重于非洲、亚洲、拉美和中东地区

的政治、经济及社会发展研究，其研究领域也包括地区关系和全球性问题。

该研究院下设四家子研究所，分别为非洲研究所、亚洲研究所、拉美研究所和中东研究所。

这四家研究所分别进行相应地区的区域研究，同时也会合作进行跨区域研究。跨区域研究的重

点项目主要集中在政治体系的合法性与效率，暴力和安全，全球化语境下的社会经济发展，国

际关系中的权力、规范和治理等。

在组织结构上，该研 究 院 及 其 子 研 究 所 由 以 下 几 个 委 员 会 负 责 管 理：执 行 委 员 会 由 院 长、

子研究所所长、财务与行政负责人组成，负责研究院的全面管理、人力及资金分配、项目预算、

年度报告以及执行理事会通过的决议等；研究委员会由院长、子研究所所长、研究项目负责人、

科研经理及博士项目学术主任组成，负责制定研究规划和年度研究计划、讨论对研究院研究能

力产生影响的战略及物资方案等；理事会由来自创始机构 （主要为与非洲、亚洲、拉美和中东

地区相关的商业组织）的代表各１人、联邦政府代表１人、汉堡市政府代表１人、莱布尼茨学会

代表１人以及其他经选举产生的９—１８位理事组成，负责基金会事务的监管；学术顾问委员会由

６—１２位院外相关领域专家组成，主要在学术工作方面为理事会和执行委员会提供咨询，并根据

莱布尼茨学会的质量保障体系对研究院学术工作的质量进行评估；财务委员会由３—５名成员组

成，汉堡市政府和联邦政府须各派出至少一名成员，负责为理事会和执行委员会提供财务、组

织、人员等方面的咨询，以及对研究院资产投资和管理的审批。②

该研究院输出观点的主要途径包括在其工作论文集 《ＧＩＧＡ聚焦》（ＧＩＧＡ　Ｆｏｃｕｓ）中的专题

系列和经过同行评议的著名学术期刊上发表分析现实问题的文章，另外也有媒体采访、公开讨

论 （如ＧＩＧＡ论坛）及学者提供的个人咨询等。由于获公共资金全额拨款，该研究院的所有发

行物都提供开放获取服务，可以免费在网上全文阅读。

该研究院注册为民 法 基 金 会，资 金 由 德 国 外 交 部、汉 堡 市 科 研 部 和 其 他 联 邦 州 共 同 提 供，

·７１１·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①②

参见 “科学与政治基金会”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ｓｗｐ－ｂｅｒｌｉｎ．ｏｒｇ，２０１５年９月２９日。

参见Ｌｅｉｂｎｉｚ－Ｇｅｍｅｉｎｓｃｈａｆｔ，Ｓｔｅｌｌｕｎｇｎａｈｍｅ　ｚｕｍ　Ｇｅｒｍ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Ｇｌｏｂａｌ　ａｎｄ　Ａｒｅａ　Ｓｔｕｄｉｅｓ－Ｌｅｉｂｎｉｚ－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Ｇｌｏｂａｌｅ　ｕ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ｅ　Ｓｔｕｄｉｅｎ，＂Ｈａｍｂｕｒｇ（ＧＩＧＡ），Ａｎｎｅｘ　Ａ：Ｓｔａｔｕｓ　Ｒｅｐｏｒｔ，１０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２０１４．

此外每年从第三方获得约一千万欧元的经费，约占全年总预算的２５％。①

虽然该研究院的研究内容与公共政策相关度非常高，但其刻意与政府保持距离，不接受委

托课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甚至不愿公开承认自己的智库身份，② 这很能代表德国传统学术型智

库的心态。这种心态是德国学术传统造就的，即学术与权力决不可沾染一点关系。而智库恰恰

是一类介于学术与权力之间的机构，德国传统学术型智库对此还不能完全接受。

还有一些学会下属的应用问题科研机构设在高校名下，如慕尼黑大学莱布尼茨伊福经济研

究所 （ｉｆｏ－Ｌｅｉｂｎｉｚ－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Ｗｉｒｔｓｃｈａｆｔｓ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　ａｎ　ｄｅｒ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ｔ　Ｍüｎｃｈｅｎ　ｅ．Ｖ．），同样是

莱布尼茨学会成员机构，获公共资金资助，受莱布尼茨学会监管。该研究所成立于１９４９年１月，

汇聚了慕尼黑大学的科研力量及受政府和伊福经济研究中心股份有限公司的资金支持，资金充

裕，研究水平高，在世界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③

２０１５年莱布尼茨学会成员机构为８９家，④ 这些机构都由德国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财政全额拨

款，两方出资比例各占５０％。由于获得政府全额拨款，学会下属智库必须接受德国科学委员会

或所属学会⑤的管理和评估，评估结果将 决 定 智 库 是 否 能 够 继 续 获 得 公 共 资 金 的 资 助。⑥ 早 在

１９７９年，德国科学委员会就开始对其成员机构进行定期评估。２００２年，莱布尼茨学会接手这项

工作，目前大概每七年就会对其成员机构进行一次评估。

以莱布尼茨 全 球 与 区 域 问 题 研 究 院 为 例。其 前 身 德 国 海 外 问 题 研 究 所 分 别 于１９９７年 和

２００３—２００４年接受了 德 国 科 学 委 员 会 的 评 估，因２００６年 重 组，莱 布 尼 茨 学 会 评 估 委 员 会 于

２００７—２００８年提前对新成立的研究院进行了评估。最近一次评估是在２０１４—２０１５年，此次评估

主要是针对研究院２０１１—２０１３年发展状况展开的。研究院于２０１４年９月向莱布尼茨学会评估委

员会提交情况汇报，评 估 委 员 会 指 派 评 估 工 作 组 进 驻 研 究 院，与 各 级 负 责 人 和 工 作 人 员 会 谈，

于２０１５年３月形成评估报告，７月给出最终意见。评估报告的主要内容包括研究院近几年的发

展状况、研究成果 （包括出版物、知识转化与政策建议、科学服务与相应的基础设施建设、成

果影响力等）、设备与人员配备、子研究所情况、研究项目进展、合作情况 （包括与德国高校的

合作、与国外高校的合作、与非高校机构的合作等）、员工发展与培养 （包括员工发展和人员结

构、性别平等状 况、青 年 学 者 培 养、行 政 人 员 职 业 培 训 等）、学 术 质 量 保 障 （包 括 内 部 质 量 管

理、学术顾问委员会和监理会的质量管理以及之前外部评估建议的落实情况等）。⑦

在最终意见中，莱布尼 茨 学 会 评 估 委 员 会 对 莱 布 尼 茨 全 球 与 区 域 问 题 研 究 院 在 研 究 工 作、

政策咨询、学术基础 设 施 建 设、高 校 合 作 及 国 际 合 作、青 年 学 者 培 养 等 方 面 给 出 了 改 进 建 议，

·８１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②③④

⑤

⑥⑦

参见 “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ｇｉｇａ－ｈａｍｂｕｒｇ．ｄｅ，２０１５年４月１４日。

信息源自２０１４年６月与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亚洲研究所主任Ｐａｔｒｉｃｋ　Ｋｌｌｎｅｒ博士的座谈。

参见 “慕尼黑大学莱布尼茨伊福经济研究所”网站，ｈｔｔｐｓ：／／ｗｗｗ．ｃｅｓｉｆｏ－ｇｒｏｕｐ．ｄｅ，２０１５年９月２９日。

参见 “莱布尼茨 学 会”网 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ｌｅｉｂｎｉｚ－ｇｅｍｅｉｎｓｃｈａｆｔ．ｄｅ／ｕｅｂｅｒ－ｕｎｓ／ｌｅｉｂｎｉｚ－ｉｎ－ｚａｈｌｅｎ，２０１６年

８月２３日。

德国四大学会分别为亥姆霍兹联合会、马克斯·普朗克科学促进会、莱布尼茨学会和弗劳恩霍夫学会，

其中莱布尼茨学会下属的多家研究机构具有智 库 性 质；相 较 而 言，另 外 三 家 学 会 下 属 研 究 机 构 偏 重 基

础研究，仅有少数几家具有智库性质，如马克斯·普朗克社会研究所、弗劳恩霍夫系统与创新研究所、

亥姆霍兹环境研究中心等。

信息源自２０１４年６月与莱布尼茨学会科学处Ａｌｍｕｔｈ　Ｗｉｅｔｈｏｌｔｚ－Ｅｉｓｅｒｔ博士的座谈。

参见Ｌｅｉｂｎｉｚ－Ｇｅｍｅｉｎｓｃｈａｆｔ，Ｓｔｅｌｌｕｎｇｎａｈｍｅ　ｚｕｍ　Ｇｅｒｍ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Ｇｌｏｂａｌ　ａｎｄ　Ａｒｅａ　Ｓｔｕｄｉｅｓ－Ｌｅｉｂｎｉｚ－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Ｇｌｏｂａｌｅ　ｕ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ｅ　Ｓｔｕｄｉｅｎ，＂Ｈａｍｂｕｒｇ（ＧＩＧＡ），Ａｎｎｅｘ　Ｂ：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ｏｎ　Ｒｅｐｏｒｔ，１８Ｍａｒｃｈ２０１５．

如在欧盟层面争取更多的项目及资助以及加大女性在领导岗位中的比例。最终意见特别强调了

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的定位问题：由于 “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承担着无

可取代的针对政策制定者的咨询工作以及重要的针对社会的科学转化职能”，该研究院 “应当与

高校进行区分，不宜纳入高校体系”。① 评估报告明确了莱布尼茨全球与区域问题研究院的智库

定位，迫使研究院领导层改变认识，并在工作中突出研究院的智库功能。

３．高校智库

高校智库是从属于高校的应用问题研究机构。传统的高校智库在管理和运营上与普通高校

院系无异，一般承担教学工作，研究水平较高，但缺乏影响政策制定者的渠道和意愿，对政策

制定的影响力有限。

上文提到的学会智 库 中 有 一 部 分 设 于 高 校 之 下，也 应 当 算 作 高 校 智 库，但 其 独 立 性 较 强，

资金来源以及管理和运营模式也与高校院系有所不同。除此之外，政府有时也会根据现实需要

就某一研究领域 在 高 校 建 立 独 立 智 库，如 杜 伊 斯 堡－埃 森 大 学 全 球 合 作 研 究 中 心 （Ｚｅｎｔｒｕｍ　ｆüｒＧｌｏｂａｌｅ　Ｋｏｏｐｅｒａｔｉｏｎｓ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　ａｎ　ｄｅｒ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ｔ　Ｄｕｉｓｂｕｒｇ－Ｅｓｓｅｎ）。２０１１年１０月，德国发展研

究院、德国发展与和平研究所及德国高级人文研究所共同向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提交项目建

议书，提议创立一个跨学科研究中心，专门研究与全球合作相关的议题。２０１２年２月２４日，在

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的资助下，全球合作研究中心在杜伊斯堡－埃森大学凯特汉堡学院正式成

立，致力于研究和推动跨领域合作，应对全球挑战，核心研究议题是文化背景与全球治理新形

势对全球合作的影响。该中心目前拥有国际研究员１３名，咨询委员会成员９名。围绕核心议题

设置了四个研究部门：合作可能性研究部、全球文化冲突与跨文化合作研究部、全球治理研究

部以及民主化悖论与前景研究部。

（二）代言型智库

代言型智库是基于党派或利益集团的公共政策研究机构，约２０％的德国智库属于此类。部

分代言型智库为确保 获 得 稳 定 的 资 金，经 常 不 得 不 牺 牲 研 究 独 立 性 以 获 得 资 金 提 供 者 的 支 持。

由于目前德国并没有对智库的活动、角色等作出明确的限定，因此这类智库在德国及欧洲智库

界面临的争议很大，基于此，在德国及整个欧盟内部建立相应规范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代言型智库与学术 型 智 库 最 本 质 的 区 别 是：学 术 型 智 库 提 出 的 论 断 以 事 实 和 证 据 为 基 础，

遵循立场中立原则；而代言型智库虽然也强调自己的独立性，但其宗旨并不以寻求公共政策的

最佳方案为主，而是倾向于服务某一党派或利益集团。此外，与学术型智库不同，代言型智库

极少发表学术文章与著作，而较多地侧重于发布简报与报告，它们与决策者直接接触和沟通的

机会更多，最主要的观点输出形式是组织活动、开展项目。

德国的代言型智库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极具德国特色的亲政党政治基金会，另一类是

利益集团创办的智库。②

１．亲政党政治基金会

亲政党政治基金会是德国智库的一大特色。德国六大政党分别设立了自己的国家级政治基

·９１１·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①

②

参见Ｌｅｉｂｎｉｚ－Ｇｅｍｅｉｎｓｃｈａｆｔ，Ｓｔｅｌｌｕｎｇｎａｈｍｅ　ｚｕｍ　Ｇｅｒｍ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Ｇｌｏｂａｌ　ａｎｄ　Ａｒｅａ　Ｓｔｕｄｉｅｓ－Ｌｅｉｂｎｉｚ－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Ｇｌｏｂａｌｅ　ｕｎｄ　Ｒｅｇｉｏｎａｌｅ　Ｓｔｕｄｉｅｎ，＂Ｈａｍｂｕｒｇ（ＧＩＧＡ），９Ｊｕｌｉ　２０１５．也有学者认为，亲政党政治基金会的公共属 性 较 强，与 利 益 集 团 创 办 的 智 库 有 区 别，因 此 将 其 单 列 为

一类。笔者认为，从代言这个层面上看，二者 的 属 性 是 一 致 的，无 论 亲 政 党 政 治 基 金 会 如 何 标 榜 其 独

立于政党，都不能改变其与政党的紧密关系以及为政党代言的本质。

金会 （六大基金会及其支持政党的对应关系见图３），除了国家层面的这六家政党智库，每个政

党还在联邦州层面设立了多个基金会，共２０多家。这些州级智库在地方选举等政治活动中发挥

着重要影响。虽然这些基金会宣称思想独立，但事实上都具有极强的意识形态属性，思想上与

其所支持的政党保持高度一致。这类智库只占德国智库 总 数 的５％左 右，但 政 策 影 响 力 不 容 小

觑，对选举、议会等德国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出于对纳粹党的反省，政

党在德国开展活动受诸多限制，这使得每年约４亿欧元的巨额公共资金流入亲政党政治基金会。

康拉德·阿登纳基金会　　　　　基督教民主联盟

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基金会　　　德国社会民主党

弗里德里希·瑙曼自由基金会　　自由民主党

海因里希·伯尔基金会　　　　　联盟９０／绿党

汉斯·赛德尔基金会　　　　　　基督教社会联盟

罗莎·卢森堡基金会　　　　　　左翼党

图３　德国六大亲政党政治基金会与其支持政党的对应关系

上文提到，虽然这六家智库都以 “基金会”为名，但实际上只有弗里德里希·瑙曼自由基

金会一家注册为民法基金会，其他几家都是协会性质。这就决定了它们组织结构的不同。协会

性质的智库实行会员制，其最高权力机构是会员大会；而作为私营基金会，弗里德里希·瑙曼

自由基金会没有会员大会，其最高权力机构是董事会。

除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基金会 （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Ｅｂｅｒｔ－Ｓｔｉｆｔｕｎｇ）成立于１９２５年外，其他几家政治

基金会都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成立的。自１９３３年，德国饱受纳粹独裁统治带来的苦难，民

众受到极端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的蛊惑，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德国的发展。这使得第二次世界大

战后的联邦德国政府和政党意识到民主教育的重要性。这些政治基金会成立的最初目的就是肃

清法西斯主义的遗毒，通过教育唤醒民众的民主意识，提高民众参与政治生活的能力。在民主

意识深入人心的今天，政治基金会虽已将研究和工作领域扩展到政治和社会的方方面面，但各

基金会依然将政治教育视为自己的重要使命。

１９９８年末，除罗莎·卢森堡基金会 （Ｒｏｓａ－Ｌｕｘｅｍｂｕｒｇ－Ｓｔｉｆｔｕｎｇ）以外的五家政治基金会①

发表共同声明，对政治基金会的 性 质、目 标、工 作 方 式、活 动、资 金 来 源、政 治 立 场 等 做 出 了

明确规定。根据该声明，德国亲政党政治基金会的主要功能为 “社会政治教育和民主教育以及

国内外信息与政策咨询”。② 由于它们的工作被视为符合公共利益，因而受到德国政府 的 支 持，

获得公共资金全额拨款，联邦政府拨款占９０％左右，私人捐款、会费和其他第三方收入只占极

小的比例。其中７０％的公共资金拨款以项目的形式流入政治基金会，这些资金主要用于开展国

际合作、向国内外学生提供奖学金、整理政党文献等。③ 由于获得公共资金全额拨款，德国亲政

党政治基金会的资金使用受到联邦议会及联邦审计署的严格监督。

亲政党政治基金会与政党的关系是其最大的特色。德国的政治基金会从组织上来讲与其支

持的政党不存在隶属关系，从资金上来讲也不直接依赖于政党，但 “亲政党”的标签清晰地表

明，政治基金会的兴衰、意识形态的选择都与政党紧密相关。对内，政治基金会为政党提供理

·０２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②

③

罗莎·卢森堡基金会成立于１９９９年。

Ｇｅｍｅｉｎｓａｍｅ　Ｅｒｋｌｒｕｎｇ　ｄｅｒ　Ｋｏｎｒａｄ－Ａｄｅｎａｕｅｒ－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ｅ．Ｖ．，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Ｅｂｅｒｔ－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ｅ．Ｖ．，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Ｎａｕｍａｎｎ－Ｓｔｉｆｔｕｎｇ，Ｈａｎｎｓ－Ｓｅｉｄｅｌ－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ｅ．Ｖ．ｕｎｄ　ｄｅｒ　Ｈｅｉｎｒｉｃｈ－Ｂｌｌ－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ｅ．Ｖ．参见闫瑾：《德国政治基金会探析》，《德国研究》２００３年第１期。

论支持、收集数据、开展群众工作，通过其广泛的关系网和强大的活动能力宣传该政党的主张

和理念，获取民众支持；对外，政治基金会充当了政党的公共外交使者，以其非官方身份游弋

于国外政府机关与民间组织之间。德国智库界的 “旋转门现象”并不多见，但亲政党政治基金

会是个特例，部分担任过政府官员、议员等的各政党要员在卸任后经常会进入政治基金会，继

续发挥其政治影响力；而基金会也将为政党培养人才视为重要任务。如果考察各基金会若干年

的研究成果、活动情况等就不难发现，基金会的发展是有起伏的，当其支持的政党在议会中表

现出色，特别是成为 执 政 党 时，该 基 金 会 在 国 内 外 的 活 动 明 显 变 得 频 繁，研 究 成 果 也 会 增 多。

这是因为政治基金会获得国家公共资金资助的额度与其所支持政党在议会获得议席的数量挂钩。

总体来说，德国智库不擅长公共关系，但德国的亲政党政治基金会在世界范围内建立了广

泛的关系网，与各国政党、工会、行业联合会、学术机构、民间组织等都开展了多层级的合作，

并积极投身于国内外的政治活动中。通过这些合作与活动，以及以奖学金、项目资助等形式培

养后备人才和机构，德国政治基金会有意在世界范围内战略性地扩大其政治影响力。

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和社会民主党是德国最大的两个政党并长期执政，相应地，与其关联

的两家政治基金会———康拉德·阿登纳基金会 （Ｋｏｎｒａｄ－Ａｄｅｎａｕｅｒ－Ｓｔｉｆｔｕｎｇ）和弗里德里希·艾

伯特基金会也成为德国最大的两家亲政党政治基金会。虽然这两家智库的政治倾向不同，但在

很多方面具有共性，体现出有别于学术型智库的特点。首先，其研究更有针对性，研究课题并

非取决于学者的个人兴趣，而是为智库的战略目标服务的。其次，这两家智库非常重视社会影

响力，公共活动极其频繁，这也成为它们最重要的工作内容之一，其比重超过了研究工作。

康拉德·阿登纳基金会 （以下简称 “阿登纳基金会”）是具有基督教民主联盟背景的亲政

党政治基金会，原名为 “基督教民主教育工作协会”，１９６４年改现名 （以首位联邦德国总理康拉

德·阿登纳的名字命名）。该基金会以巩固民主、促进欧洲统一、加强跨大西洋关系及与发展中

国家政治合作为宗旨，向德国、中东欧地区及部分发展中国家的优秀青年提供项目和资金；为

青年记者提供特别项目，自１９８０年起开始颁发地区记者奖；自２００２年起颁发社会市场经济奖，

奖励对社会市场经济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个人。

阿登纳基金会目前约有５６０名员工，服务于基金会的有１０个主要部门，在全球五大洲将近

７０个国家设有代表处。驻外工作人员可向德国国内随时报告驻在国的最新动态；通过 “国别报

告”，他们也为阿登纳基金会网站用户提供各种独家分析、背景信息和评估。基金会目前的负责

人为汉斯－盖尔特·珀特林 （Ｈａｎｓ－Ｇｅｒｔ　Ｐｏｅｔｔｅｒｉｎｇ）。

该基金会目前拥有５种连续出版物。９６．８％的资金来自公共拨款，２．７％来自活动入场费和

其他收入，０．５％来自个人捐赠。此外，该基金会还拥有三项遗产馈赠：埃尔泽·海利格尔基金

用于资助文化活动及艺术家；西奥多和埃莉萨·魏玛基金用于资助符合条件的学生；维尔纳·

海茨勒基金用于地区政治教育。①

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基金会 （以下简称 “艾伯特基金会”）是依照德国魏玛共和国时期第

一任联邦大总统弗里德里希·艾伯特的政治遗嘱于１９２５年成立的，是德国历史最悠久的亲政党

政治基金会。结合弗里德里希·艾伯特特殊的个人从政经历，② 基金会当时确立了如下目标：以

民主和多元化精神促进各领域人士获得政治和社会教育；通过奖学金资助有才华但受家庭经济

状况限制的年轻人走进高校；为国家间的理解与合作贡献力量。

·１２１·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①②

参见 “阿登纳基金会”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ｋａｓ．ｄｅ，２０１５年９月２９日。

社会民主党人弗里德里希·艾伯特从一名工匠跃升为国家最高领导人。

１９３３年，艾伯特基金会遭纳粹党解散，１９４７年重新成立，注册为私立公益文化机构，以捍

卫社会民主的基本价值观为己任，提出了５个战略目标：构建公正的经济与社会规则；加强政

治参与度和社会合作；推进社会民主改革；加强工会与政府的对话；构建社会全球化。

该基金会在联邦州和国外均设有办事处，拥有员工６１７人 （截至２０１３年），从联邦政府和州

政府获得１．３９亿欧元的年度预算 （截至２０１２年），２０１３年共举办２６００场教育活动、论坛、专

业研讨会和展览，吸引参与者２０万人次。该基金会在全球设立了１０７家驻外办事处，致力于推

进民主与社会正义。２０１３年，该基金会共资助大学生和博士研究生２７３０人，其中约３１０人来自

国外。该基金会拥有 德 国 和 国 际 工 人 运 动 领 域 最 大 的 专 业 图 书 馆，馆 藏 图 书９８６０００册 （截 至

２０１３年），还拥有政治基金会中历史最为悠久的档案馆，馆藏文件４７０００份 （截至２０１３年），记

录了与社会民主、工会及其重要人物、解放运动相关的历史。

目前该基金会主要关注社会民主、欧洲政治、教育政策、公民社会、金融危机、经济危机

与欧元危机、女性与性别政策、世界工会、青年问题、地方政策、媒体和极右主义等问题。①

２．利益集团下属智库

德国利益集团创办智库的历史可追溯到２０世纪４０—６０年代，该时期的代言型智库多由传统

利益集团创办，如行业协会、教会等。② 一些老牌智库经过多年发展，在业界有相当高的名望。

如汉斯·柏 克 乐 基 金 会 旗 下 的 经 济 与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所 （Ｗｉｒｔｓｃｈａｆｔｓ－ｕｎｄ　Ｓｏｚｉａｌｗｉｓｓｅｎ－ｓｃｈａｆｔｌｉｃｈｅｓ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ｄｅｒ　Ｈａｎｓ－Ｂｃｋｌｅｒ－Ｓｔｉｆｔｕｎｇ），就 是 德 国 工 会 联 合 会 （Ｄｅｕｔｓｃｈｅｒ　Ｇｅｗｅｒｋ－ｓｃｈａｆｔｓｂｕｎｄ）的直属科研机构，主要研究与工会有关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并为德国工会联合会

的决策提供理论依据。该研究所于１９４６年成立，原名为 “工会经济科学研究所”，１９７１年改为

现名。其日常管理机 构 是 理 事 会，理 事 会 成 员 一 般 由 德 国 工 会 联 合 会 联 邦 理 事 会 的 理 事 担 任，

理事会主席则由德国工会联合会的主席担任。该研究所在德国国内是德国经济学研究所联合会

的成员，在国际上是国际劳工学院和国际劳资关系协会的成员。虽然是代言型智库，但该研究

所章程规定，在科学学术活动范围内任何人不得采用行政命令的方式干预他人的研究活动。③

（三）新型智库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开始，受到美国智库的影响，一些德国学者、政治家、社会活动家开始以私

人名义创办小 型 智 库。它 们 公 开 承 认 自 己 的 智 库 功 能，并 将 “智 库”作 为 机 构 的 标 签 或 定 位。

这类智库具有其自身的特点。第一，它们的资金来源广泛，既接受企业和利益集团的资助，也

接受社会捐助；第二，一般这类智库的规模较小，常设工作人员一般只有几人；第三，这类智

库既重视科学研究，也重视公关工作，与媒体合作积极主动；第四，形式上较为灵活，既有传

统研究所型的，也有平台型的，近些年甚至出现了仅以网络形式存在的 “线上智库”；第五，它

们一般有明确的立场，但不受党派和利益集团左右，坚持其独立性。

１９８２年成立的法兰克福研究所，即今天的市场经济基金会 （Ｓｔｉｆｔｕｎｇ　Ｍａｒｋｔｗｉｒｔｓｃｈａｆｔ），就

是一家典型的新型智库。当年，经济学教授沃勒夫拉姆·恩格斯 （Ｗｏｌｆｒａｍ　Ｅｎｇｅｌｓ）和克隆拜

尔格的企业家路德维希·埃克斯 （Ｌｕｄｗｉｇ　Ｅｃｋｅｓ）一拍即合，决定推广社会市场经济思想，于

是召集自由市场经济学家，成立了克隆拜尔格小组 （Ｋｒｏｎｂｅｒｇｅｒ　Ｋｒｅｉｓ），在此基础上又成立了

·２２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②

③

参见 “艾伯特基金会”网站，ｈｔｔｐ：／／ｆｅｓ．ｄｅ，２０１５年４月１４日。

参见Ｍａｒｔｉｎ　Ｗ．Ｔｈｕｎｅｒｔ，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ｉｎ　Ｇｅｒｍａｎｙ，＂Ｇｅｒｍａｎ　Ｐｏｌ－ｉｃｙ　Ｓｔｕｄｉｅｓ，ｖｏｌ．３，ｎｏ．２，２００６，ｐｐ．１８５－２２１．参见李兆雄：《德国工会联合会经济和社会科学研究所》，《现代外国哲学社会科学文摘》１９８１年第６期。

基金会，创建了智库。该智库强调其独立于政党和利益集团，不接受公共资金资助。除出版物

和专业会议外，它们也能够与政界和社会决策者直接对话，甚至参与法律文件的撰写。①

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 （Ｇｌｏｂａｌ　Ｐｕｂｌｉｃ　Ｐｏｌｉｃｙ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２００３年成立于柏林，注册为公益性协

会。主要研究领域包括：发展中的创新、和平与安全、人道主义行动、监管与评估、新兴国家、

人权以及全球互联网政策，服务对象主要为联合国、欧洲委员会和德国政府。咨询委员会由１２位来自学界、政界和商界的资深人士组成，不承担监管职能；执行委员会由７位创建者和负责

人组成，无偿承担研究所的管理工作。兼职研究员主要由来自大学、国际组织和基金会的学者

及专业人士组成，通过个人项目参与研究工作。该研究所没有基金和固定资金来源，获得的所

有资金均针对特定项目，主要资金提供者包括欧洲各国政府、联合国机构和欧洲委员会。②

媒体与 传 播 政 策 研 究 所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　ｆüｒ　Ｍｅｄｉｅｎ－ｕｎｄ　Ｋｏｍｍｕｎｉｋａｔｉｏｎｓｐｏｌｉｔｉｋ）２００６年 由 卢

茨·哈赫麦斯特 （Ｌｕｔｚ　Ｈａｃｈｍｅｉｓｔｅｒ）创建，旨在为传媒业、传播学研究和政策制定者搭建一个

高端交流平台。该研 究 所 注 册 为 非 营 利 股 份 有 限 公 司，宣 称 保 持 政 治 中 立 和 经 济 独 立。目 前，

该研究所拥有高级研究员３名，全职研究员１５名，其他工作人员４名，其学术咨询委员会由２５位名誉学者组成，董事会则由对研究所建立做出重大贡献的企业、机构和个人代表组成，共３６人。研究所近几年出版物及发表文章的情况为：２０１２年１９篇 （部），２０１３年８篇 （部），２０１４年４篇 （部），２０１５年仅１篇。通过统计可以清晰地看出，该研究所正在脱离传统学术研究机构

作为智库发挥公共政策影响力的模式，不再以学术出版作为主要渠道。另一方面，该研究所加

强了公共活动的力 度，将 举 办 高 端 论 坛 作 为 主 要 工 作，邀 请 的 嘉 宾 多 是 相 关 领 域 的 高 层 人 士，

包括国际知名学者、欧盟委员、德国各州州长、著名媒体的首席执行官及主编等。③

一些新型智库选择与高校合作，将自己置于高校名下，借助高校学术资源和人力开展研究；

高校也乐于吸纳这些新兴民营研究机构以提高自己的影响力，将其称为 “附属研究所”（Ａｎ－Ｉｎ－ｓｔｉｔｕｔ）。部分该类智库由卸任高官创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较大的政治和社会影响力。

比如波恩应用政治研究院 （Ｂｏｎｎｅｒ　Ａｋａｄｅｍｉｅ　ｆüｒ　Ｆｏｒｓｃｈｕｎｇ　ｕｎｄ　Ｌｅｈｒｅ　Ｐｒａｋｔｉｓｃｈｅｒ　Ｐｏｌｉｔｉｋ），

作为波恩大学的附属研究机构于２０１１年１０月成立，属于德国新型智库，集教学与科研为一体。

教学包括面向企业和机构的职工培训、向计划从事经济、媒体、政治或管理领域工作的波恩大

学研究生提供职业培训等；研究则致力于对经济、政治、媒体领域的相互关系及由此产生的现

实问题进行分析和讨 论，并 提 出 解 决 方 案。④ 其 院 长 暨 研 究 院 创 始 人 波 多·洪 姆 巴 赫 （ＢｏｄｏＨｏｍｂａｃｈ），曾任联邦总理办公厅主任、联邦特别事务部部长。凭借着在政界、商界、传媒界的

广泛人脉和资源，几年时间里该院发展迅速，资金充裕，研究力量雄厚，发布了大量研究报告，

持续举办了与政策相关的研讨会等活动，展现出很强的活力。

四、德国智库对中国智库建设的启示

虽然德国和中国的政治体制、历史 文 化 差 异 很 大，但 两 国 的 智 库 高 度 相 似。首 先，两 国 智

库受政府资助比 例 都 很 大，官 方 和 半 官 方 智 库 占 据 智 库 主 流。其 次，学 术 型 智 库 占 很 大 比 例，

·３２１·

德国智库的运营机制及启示

①②③

④

参见 “市场经济基金会”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ｓｔｉｆｔｕｎｇ－ｍａｒｋｔｗｉｒｔｓｃｈａｆｔ．ｄｅ，２０１６年９月２２日。

参见 “全球公共政策研究所”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ｇｐｐｉ．ｎｅｔ，２０１６年９月２６日。

信息源自２０１４年６月与媒体与传播政策研究所所长Ｌｕｔｚ　Ｈａｃｈｍｅｉｓｔｅｒ博士的座谈及媒体与传播政策研

究所官网，ｈｔｔｐ：／／ｍｅｄｉｅｎｐｏｌｉｔｉｋ．ｅｕ，２０１５年９月２９日。

参见 “波恩应用政治研究院”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ｂａｐｐ－ｂｏｎｎ．ｄｅ／ｄｉｅ－ａｋａｄｅｍｉｅ，２０１６年９月８日。

它们重视研究成果的学术性，研究内容与政策契合度略显不足，与政界和公众沟通的能力欠缺。

在逾一个世纪的发展历程中，德国智库形成了一些值得我国智库借鉴的特色。

第一是学术型智库对思想独立性的苛刻要求。无论是接受公共资金全额拨款的官方、半官

方智库，还是自筹资金的民营智库，它们无一例外地将思想独立性视作立命之本。资金提供者

不得干预研究已成为出资方和智库的共识。这方面我国智库还有较大提升空间，如官办智库研

究过程受行政束缚仍然较大，民营智库研究成果则在很大程度上受资金提供者影响。

第二是对接受公共资金的智库进行严格的监管。对于学术型智库，德国政府会委托相应机

构进行全方位评估，如上文提到的莱布尼茨学会对其成员机构的定期评估，评估结果能够在很

大程度上决定智库下一周期是否还能够获得公共资金以及能够获得多少公共资金。如果评估不

合格，即使像汉堡世界经济档案馆那样久负盛名的老牌智库也一样要解散。对于亲政党政治基

金会，联邦议会和联邦审计署会重点审查其资金使用的合法性和正当性。

第三是智库与高校的紧密联系。德国智库规模普遍较小，很多智库仅有５名左右的全职行

政人员，研究人员大部分甚至全部由高校教师兼任。智库往往会和多所大学签订合约，在智库

兼职的教师可以在高校减免上课课时，以便有充足的时间为智库进行研究；教师的报酬由智库

和高校共同承担；研究人员的职称则由高校负责评定。

第四是亲政党政治基金会强大的外交功能。这类智库带有明显的政治倾向性，却获得德国

政府大力支持，这在德国是极不寻常的，原因就在于它们所发挥的重要外交功能。事实上，德

国亲政党政治基金会主攻外交，其投入国际事务的资金约占预算总量的一半，甚至超过对德国

国内事务的投入。① 六大政治基金会在世界各地设立办事处，以具有深厚官方背景的非政府组织

身份周旋于当地政界 （包括执政党和反对派）、商界、学界和民间组织之间，与各方建立合作关

系，同时与德国驻 外 使 领 馆 联 系 紧 密，与 德 国 政 府、政 党 配 合 默 契，成 为 德 国 二 轨 外 交 利 器。

这种外交模式对于传播德国价值观，实现德国国家利益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值得我国借鉴。

第五是智库的社会职能。由于社会民主化程度非常高，德国智库不仅致力于影响公共政策

制定者，还普遍具有向公众阐释其观点的意识，亲政党政治基金会甚至将对公众的政治教育视

为自己的重要使命。德 国 智 库 经 常 专 门 为 公 众 举 办 讲 座 和 研 讨 会，用 非 学 术 语 言 阐 释 其 观 点，

以获得公众的支持，最终通过议会及选举使其观点主张获得采纳和实施。可以看出，公众的充

分了解是获得社会支持的必要前提，我国智库在这方面应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责任编辑：王婷婷〕

·４２１·

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２０１７年第２期

① 参见闫瑾：《德国外交政策决策过程中的政治基金会》，《国际论坛》２００４年第２期。

ｂｕｔ　ａｌｓｏ　ｈｅｌｐ　ｔｏ　ｒｅｎｅｗ　ｏｕｒ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ａｎｄ　ｄｉｓｃｏｖｅｒ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ｉｄｅａｓ　ａｎｄ　ｔｏｐｉｃｓ　ｉｎｈｉｓｔｏｒｙ．Ｔａｋｅ　ｔｈ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ｄａｉｌｙ　ｌｉｆｅ　ｉｎ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ｆｏｒ　ａｎ　ｅｘａｍｐｌｅ．Ａｌｔｈｏｕｇｈ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ｉｎ　ｔｈｉｓ　ｆｉｅｌｄ　ｗｉｔｈ　ａ　ｃｌｅａｒ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ｈａｓ　ｊｕｓｔ　ｂｅｇｕｎ，ｔｈｅ　ｃｏｎｓｔａｎｔｌｙｅｍｅｒｇｉｎｇ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ａｃｈｉｅｖｅｍｅｎｔｓ　ｐｒｏｍｉｓｅ　ｉｔｓ　ｍｏｍｅｎｔｕｍ　ａｎｄ　ｐｒｏｓｐｅｃｔ．Ｏｎ　ｔｈｅ　ｏｔｈｅｒ　ｈａｎｄ，ｆｏｒ　ｉｔｔｏ　ａｃｈｉｅｖｅ　ｍｏｒｅ，ｓｃｈｏｌａｒｓ，ｅｓｐｅｃｉａｌｌｙ　ｙｏｕｎｇ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ｅｒｓ，ｓｈｏｕｌｄ　ｋｅｅｐ　ｕｐｄａｔｉｎｇ　ｔｈｅｉｒ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ｉｄｅａｓ　ａｎｄ　ｍｅｔｈｏｄｓ，ａｃｔｉｖｅｌｙ　ｄｒａｗ　ｎｏｕｒｉｓｈ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ｓ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ｄａｉｌｙ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ｎｅｗ　ｔｒｅｎｄｓ　ｉｎ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ｓｔｕｄｉｅｓ，ａｎｄ　ｉｎ　ａ　ｐｅｏｐｌｅ－ｃｅｎｔｅｒｅｄ　ｗａｙ，

ｄｅｅｐｌｙ　ｅｘｐｌｏｒｅ　ａｎｄ　ｍｅｔｉｃｕｌｏｕｓｌｙ　ｅｘａｍｉｎｅ　ｖａｒｉｏｕｓ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ｍａｔｅｒｉａｌｓ．Ｏｎｌｙ　ｂｙ　ｓｏ　ｄｏｉｎｇ　ｃａｎ　ｗｅ

ｐｒｅｓｅｎｔ　ａ　ｕｎｉｑｕｅ，ａｔｔｒａｃｔｉｖｅ　ａｎｄ　ｖａｌｕａｂｌ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ｄａｉｌｙ　ｌｉｆｅ．

Ｒｅｔｈｉｎｋｉｎｇ　Ｐｏｐｕｌａｒ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ｉｎ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Ｌｉｕ　Ｙｏｎｇｈｕａ·９６·

Ｔｈｅ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ｏｆ　ｐｏｐｕｌａｒ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ｉｎ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ｗａｓ　ｆｏｕｎｄｅｄ　ｉｎ　１９７０ｓｂｙＬｕｏ　Ｙｏｕｚｈｉ　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ｓ．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ｐｒｏｐｏｒ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ｉｎ　ｍｏｄｅｒｎ　ｓｕｒｖｅｙｓ，ａｎｄ　ｔｈｅｉｎｖｅｓｔｉｇ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ｍｐｅｒｉａｌ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ｓｙｓｔｅｍ，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ｓｙｓｔｅｍ　ａｎｄ　ｐｕｂ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ｔｈｅｙ　ｉｎｄｉｒｅｃｔｌｙｉｎｆｅｒｒｅｄ　ｐｏｐｕｌａｒ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ｒａｔｅ　ｉｎ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Ａｔ　ｐｒｅｓｅｎｔ，ｔｈｅ　ｍａｉｎ　ｃｈａｌｌｅｎｇｅ　ｉｎ　ｔｈｉｓ　ｓｔｕｄｙ　ｉｓｈｏｗ　ｔｏ　ｒｅｄｅｆｉｎｅ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ａｎｄ　ｓｅｅｋ　ｎｅｗ　ｍｅｔｈｏｄ　ｏｆ　ｍｅａｓｕｒｉｎｇ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ｒａｔｅ．Ｔｏ　ｔｈｉｓ　ｅｎｄ，ｉｔ　ｗｉｌｌ　ｂｅｈｅｌｐｆｕｌ　ｔｏ　ｒｅｖｉｅｗ　ｔｈｅ　ｒｅｌｅｖａｎｔ　ｓｔｕｄｉｅｓ　ｉｎ　ａｎｔｈｒｏｐ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ｈｉｓｔｏｒｙ．Ｔｈｅｙ　ｅｍｐｈａｓｉｚｅ　ｔｈｅｐｕｂｌｉｃｓ　ａｂｉｌｉｔｙ　ｔｏ　ｒｅａｄ　ａｎｄ　ｗｒｉｔｅ　ｉｎ　ｄａｉｌｙ　ｌｉｆｅ，ａｎｄ　ａｌｓｏ　ｔｈｅ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ｒｏｌｅ　ｏｆ　ｎｏｎ－ｎａｒｒａｔｉｖｅ　ａｎｄｎｏｎ－ｄｉｓｃｏｎｔｉｎｕｏｕｓ　ｔｅｘｔｓ．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ｉｓ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ｉｔ　ｓｅｅｍｓ　ｎｅｃｅｓｓａｒｙ　ｔｏ　ｌｏｗｅｒ　ｄｏｗｎ　ｔｈｅ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ｔｈｒｅｓｈｏｌｄ，ａｎｄ　ｔｏ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　ｉｔ　ｆｒｏｍ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　ｎｅｅｄｅｄ　ｉｎ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ｄａｉｌｙ　ｌｉｆｅ．Ｔｈｅｓｙｓｔｅｍａｔｉｃ　ｅｘａｍ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ｉｇｎａｔｕｒ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ｉｎ　Ｅｕｒｏｐｅａｎ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ｃａｎ　ｂｅ　ｏｆ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　ｖａｌｕｅ　ｆｏｒ　ｕｓ　ｔｏ　ｃａｌｃｕｌａｔｅ　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ｒａｔｅ　ｉｎ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Ｔｈｅ　ｏｖｅｒａｌｌ　ｌｅｖｅｌ　ｏｆ　ａｎｄｃｈａｎｇｅｓ　ｉｎ　ｐｏｐｕｌａｒ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ｉｎ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ｃａｎ　ｈｏｐｅｆｕｌｌｙ　ｂｅ　ａｎａｌｙｚｅｄ　ｉｎ　ａ　ｑｕａｎｔｉｔａｔｉｖｅ　ｗａｙ　ｂｙｆｉｎｄｉｎｇ　ｅｘｔｅｒｎａｌ　ｅｖｉｄｅｎｃｅ　ｆｏｒ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ｓｕｃｈ　ａｓ　ｃｒｏｓｓ　ｍａｒｋ　ｓｉｇｎａｔｕｒｅｓ（ｈｕａｙａ）ｆｒｏｍ　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ｉｅｓｗｉｔｈ　ａ　ｒｅｌａｔｉｖｅｌｙ　ｂｅｔｔｅｒ　ｐｒｅｓｅｒｖｅｄ　ｆｏｌｋ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

Ｔｈｅ　Ｏｐｅｒａｔｉｏｎａｌ　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　ｏｆ　Ｇｅｒｍａｎ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ａｎｄ　Ｉｔｓ　Ｉｎｓｐｉｒａｔｉｏｎ　ｆｏｒ　ＵｓＬｉｕ　Ｘｉａｏｘｉａｏ·１１１·

Ｇｅｒｍａｎ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ｈａｖｅ　ａ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ｍｏｒｅ　ｔｈａｎ　１００ｙｅａｒｓ　ａｎｄ　ｈａｖｅ　ｍａｄｅ　ｇｒｅａｔ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ｉｎ　ｔｈｅ　ｐａｓｔ　ｔｗｏ　ｄｅｃａｄｅｓ．Ｆｉｎａｎｃｉａｌｌｙ，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ｉｎ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ｒｅｌｙ　ｍａｉｎｌｙ　ｏｎ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ｆｕｎｄ．Ｉｎｔｅｒｍｓ　ｏｆ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ｆｉｅｌｄｓ，ｓｐｅｃｉａｌｉｚｅｄ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ｃｏ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ｔｈｅ　ｍａｉｎ　ｂｏｄｙ，ａ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ｆｏｃｕｓｅｓ　ａｒｅ　ｃｏｎｓｉｓｔｅｎｔ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ｍａｉｎ　ｃｏｎｃｅｒｎｓ　ｏｆ　ｔｈｅ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Ｇｅｒｍａｎ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ａｒｅｇｅｏｇｒａｐｈｉｃａｌｌｙ　ｄｉｓｐｅｒｓｅｄ　ａｎｄ　ｇｅｎｅｒａｌｌｙ　ｓｍａｌｌ　ｉｎ　ｓｃａｌｅ．Ｔｈｅｒｅ　ａｒｅ　ｔｈｒｅｅ　ｍａｉｎ　ｃｈａｎｎｅｌｓ　ｆｏｒ　ｔｈｅｉｒｏｕｔｐｕｔ：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ｍｅｄｉａ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ｃｙ　ｃｏｎｓｕｌｔａｔｉｏｎ　ｆｏｒ　ｄｅｃｉｓｉｏｎ－ｍａｋｅｒｓ．Ｍｏｓｔ　ｏｆ　ｔｈｅ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ａｒｅ　ｒｅｇｉｓｔｅｒｅｄ　ａｓ　ａｓｓｏｃｉａｔｉｏｎｓ，ｆｏｕｎｄａｔｉｏｎｓ　ｏｒ　ｌｉｍｉｔｅｄ　ｃｏｍｐａｎｉｅｓ．Ｏｎ　ｔｈｅｗｈｏｌｅ，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Ｇｅｒｍａｎ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ｃａｎ　ｂｅ　ｃｌａｓｓｉｆｉｅｄ　ｉｎｔｏ　ｔｗｏ　ｔｙｐｅｓ：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ａｎｄ　ａｄｖｏｃａｃｙ．Ｉｎ　ｔｈｅ　１９７０ｓ，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ｎｅｗ　ｔｙｐｅｓ　ｏｆ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　ｓｔａｒｔｅｄ　ｔｏｅｍｅｒｇｅ．Ａｌｔｈｏｕｇｈ　Ｇｅｒｍａｎｙ　ａｎｄ　Ｃｈｉｎａ　ｈａｖｅ　ｇｒｅａｔ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ｃｅｓ　ｉｎ　ｔｅｒｍｓ　ｏｆ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ｓｙｓｔｅｍｓ，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ｅ，ｔｈｅｉｒ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ａｒｅ　ｈｉｇｈｌｙ　ｓｉｍｉｌａｒ　ｉｎ　ｍａｎｙ　ｗａｙｓ．Ｗｅ　ｃａｎ　ｄｒａｗ　ｏｎ　ｓｏｍｅｖａｌｕａｂｌｅ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ｆｒｏｍ　Ｇｅｒｍａｎ　ｔｈｉｎｋ　ｔａｎｋｓ　ｉｎ　ｉｔｓ　ｍｏｒｅ　ｔｈａｎ　ｏｎｅ　ｃｅｎｔｕｒｙ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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