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小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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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4 2015年9月16日 星期三 责任编辑 邢唯 责任校对 陈阳洋 小时候,我经常跟奶奶睡,对 爷爷的印象是挂在奶奶房间里的 那张黑白照片,那模糊的笑容常常 吸引我胆怯怯地快速瞄一眼。 目不识丁的奶奶说起爷爷时, 刚开始会很激昂:“你爷爷,字写 得好,书读得多,很有学问的。”接 着叹口气,“他一直在上海大城市 里工作,住单位宿舍,除了逢年过 节,平时很少回乡下,钱也很少拿 回家里。”最后,语调夹杂着一丝 幽怨,“你爷爷没良心,死也死在 了上海,除了一堆破书,什么值钱 的都没留下。” 我又飞快地朝墙上瞄一眼,回 想着小时候,寒冷的岁末,爷爷乘 着火车回家,小院里,摆满笔墨的 桌前,那带着模糊的微笑的脸低垂 下去,提笔蘸墨写大红春联。第二 天,这些春联都贴在了左邻右舍的 大门上。 那一年,在无锡市里工作的叔 叔换了新房子,把一些旧家具拖回 来放置在奶奶的老屋里。大家花 了老半天搬搬弄弄,于是,奶奶的 房间里极不陪衬的多了五斗橱、写 字台、单人沙发。最奇怪的还有一 个旧木箱,打开箱盖,里面全是 书。叔叔说,这些书就是爷爷留下 来的,当初在上海整理完遗物后, 他看着一大堆的书有些不忍舍弃, 就想办法带回了一些。这些年,自 己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书,书橱里都 放不下了,就搬来先放奶奶这里。 之后,整天无所事事的我蓦地 就坐定了。 《西游记》《三国》《红楼梦》 《三言两拍》《全像古今》,横排简 体的很快就翻完了。而那些竖排 繁体的,如《杨度外传》《世界通 史》《荀子简注》《北齐书》,边看边 对照字典,虽然不是很懂,但几年 下来竟然也被我慢慢地啃完了。 这些书的出版日期差不多集 中在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首页 的书名空白处都盖有一小小的红 印章,我知道,这是爷爷的大名。 书的价格都是几毛钱、一元多、两 元多。我想,这些钱如果让奶奶收 管起来,应该就是一件新衣,一双 新鞋,叔叔的学费,爸爸娶妈妈的 彩礼。 一日,又找书看,在箱子底层 发现一摞旧纸张,是钢笔抄写的 一些古文诗词片段,苏轼的《赤壁 怀古》、陆游的《卜算子·咏 梅》以 及柳宗元的《永州八记》等等。虽 然回形针已经生锈,纸张也微微 泛黄,但字迹圆润舒展,工整清 晰,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肯定 —这是爷爷的字!而那些有爷 爷笔迹的旧纸张,也被我用数码 相机一一拍照留存,到如今也算 老照片了。 在我的央求之下,这些书和纸 就成了我的私有物,转眼十余年 了,从老屋到新家,母亲一直替我 保管着。 出嫁不久,这些书就被我搬到 了婆家,整理到新书橱。在它们的 旁 边 摆 着 雪 小 禅、舒 国 治、蒋 勋、 安妮宝贝、卡夫卡、亨德里克·· 房龙、村上春树、东野圭吾…… 这些古今中外相隔千年的文字都 是人类思想的碎片,随着岁月的流 逝逐渐充实了我的精神生活。 我知道,是这些旧书旧纸旧照 片,才让我隔着阴阳的血脉有迹可 循。因为,每次看到这些,我总能 感觉到那张模糊的笑脸在默默注 视着我。 星转斗移,时过境迁。记忆中,很多的欢笑、温馨、感动、风景、故事,已变得逐渐模糊。而家中的老照片,却将这一切 深深刻录。掸去尘封的记忆,翻开,老照片上,浮现出青涩的甜蜜,跃动着青春的韵律,飘逸出往日的缕缕笑声……让人 感慨万千。往事如烟,岁月有情。让我们一起回味,曾经的过往…… 张璠 因怕遗失,我将爷爷的 书和字用相机拍照留存,到 今天竟也算是老照片了。 《愤 怒 的 小 鸟》生 动 地 反 映了90后一代成长的数字化 背景,即是由动画、漫画、游 戏三者组成的“ACG 文化”浸 染下的青年亚文化,读者熟 悉的现实社会与读者陌生的 虚拟社会因此相得益彰,焕 发异彩。 余一鸣 著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外婆上了一道菜,是一块方 正的大豆腐。郑守财放下筷子, 说,正好可以考考我们的小天才 了,圣木,你把它分成十块。金圣 木想了想,接过餐刀,先划了个十 字,将豆腐分成四块。然后又在 其中两块中各划一个十字。放下 了餐刀。郑守财说,分完了?金 圣木说完了,正好一人一块,说着 手中的筷子已挟了一块肉,他不 喜欢吃豆腐。金森林想不到儿子 是这样分的,觉得没有面子,说, 你姨夫是让你分成大小相同的十 块!金圣木说,我没听见他这样 说,姨夫,你说了没有?郑守财只 得摇了摇头。金森林说,你兔崽 子不会分就不会分,怎么还强词 夺理?你还讲不讲道理?金圣木 说,我讲的道理不是你们的道理, 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人类。金森林 见儿子跟他较劲,火气上升,说, 你倒说说,我和你妈生了你,你倒 不跟我们一个人类,我们莫非生 的是怪胎?金圣木声音小了,嘟 囔着说,我属于新新人类。 最后是外婆和阿姨帮金圣木 解了围,一致责怪郑守财和金森 林为难孩子,金森林哑了,郑守财 说,圣木没错,他有他思考的方 式,与我们想的一样就不是天才 了。毛主席说,世界是我们的,也 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的, 是新新人类的。 这天是周六,农民工和施工 队长没有休息天这一说,金森林 还是送郑总到了工地。 警车驶进工地时,金森林正 在工地上洗车,郑总并不在乎洗 车的那几个小钱,可金森林闲着 也是闲着,骨头贱,没事喜欢找点 事做,他两只袖子卷得高高的,一 手拎着水桶,一手抓着擦车布,看 着警车迎面驶来,有一瞬间,金森 林想放下水桶,撒腿就逃,前几年 躲债的时候他养成了这习惯。但 这几年事情似乎过去了,债主们 懒得找他了,一是找他找不到,二 是找到了他也是光腚一个,真把 他剁碎了也只有骨头没有肉。与 其花精力找他,不如把精力放到 重新赚钱上。金森林这几年的日 子安逸了不少。除非有一天他金 森林东山再起,成了有肉的猪头, 债主们才会卷土重来,苍蝇逐 臭。每每想到这,金森林觉得前 景暗淡,咸鱼难翻身,他这条咸鱼 就是能翻身,也要被债主们锅里 煮火里烤,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一条尸僵了眼白了的咸死鱼也 早就不惧债主们纠缠了。 下来一个面善的娃娃脸警 察,说,师傅,你们老板是哪位? 金森林指了指郑总的办公 室,金森林心里松了口气,警察不 光是抓人,或许是来查暂住证什 么的。金森林矮下身先从车的前 脸擦起,心里想,也许是郑守账惹 了什么事,警察找上他的麻烦 了。要真是这样,那倒挺好,他想 象牛皮哄哄的郑守财在警察面前 一定是蔫了,一定是垂着眼帘咧 着嘴谄媚地笑了,他真想跑到窗 外去看一眼,可惜今天这个警察 长着一张笑盈盈的圆脸,要是瘦 一点,要是棱角多一点,郑守财就 更害怕,笑得就更讨喜了。金森 林有一下没一下擦着,手机响了, 是郑总的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 趟。金森林最多只想在窗外看一 眼,郑总像是晓得他心里想的,让 他干脆进他的办公室。金森林站 起身就往办公室赶,进了门手上 的擦车布还滴着水珠子。郑总的 脸板着,倒是警察的脸笑着,警察 说,你就是金森林? 金森林点点头,擦车布滴下 的水珠子在地砖上声音很脆。 警察掏出一个本本,照着本 本上的数字按了一串号码,金森 林的手机响了起来,金森林的手 机铃声是儿子帮着设的,是一首 恭喜发财的曲子,唱得喜庆,跟警 察脸上的表情很和谐。警察说, 就是你了,请你跟我去一趟,协助 调查一下。 金 森 林 手 中 的 擦 车 门“啪 ” 的一下掉到了地上,他觉得两条 腿也软成了那块软绵绵的布,郑 总说,警官,他不是老板,他只是 我的司机。 警察说,你刚才不是说他以 前是老板吗?有那事还是没那 事,协助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金森林抬眼看那警察,那眉 眼坐是坐站是站,那嘴角抿着,将 一脸的严肃撑得稳稳固固,原来 面善只是金森林的错觉。 金森林在公安局见到了两个 女人,第一个进来,看不清脸,藏 在披散的长发里面,身上穿着看 守所的马夹。警察说,认识吗? 金森林老实回答,看不清脸。警 察说,问的是她,不是你。女人抬 起头,脸上有些蝴蝶斑,应该有三 十五六的样子,女人说,不认识。 你 确 定 不 认 识 他 ? 他 就 是 968 。 金森林想不通自己怎么成了968, 这三个数字连在一起很亲切,他 想起来这是他手机号码的尾数。 女人仔细盯着他看了一眼,说,他 不 是 968,不 是 金 老 板 。 女 人 带 走 了,换了一个女人,也穿着黄马 夹,这女人年轻,二十出头,脸色 憔悴,眼眶青黒,明显是少了睡 眠,金森林从她眉梢边的那颗黑 痣认出了她,是金丽夜总会的小 姐,金森林心里有底了,警察是怀 疑他嫖娼,金森林认识这女孩子, 女孩子却不认识他,几句话结束, 女孩也被带走了。 警察这回的笑脸又变得和蔼 可亲了,他站起来朝金森林敬了 一个礼,举手的瞬间还是把金森 林吓了一跳,警察说,金师傅,谢 谢你协助我们调查,你是清白的, 但是你得去移动公司查查,你的 手机号码是不是被人复制了?你 可以走了。 就这样走?金森林说,这不 行,你怎样带我来的,怎样送我 回去! 警察说,警车有任务走了,要 不,你打出租车回,我给你钱。 金森林抓过警察手中的钱,撒腿 奔出了公安局大门。 出了门金森林就后悔了,他 是坐着警车离开工地的,工地上 几百号人有目共睹,这样回去他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工人们说不 定早就替他编排了一连串的故 事了。 金森林是去过金丽夜总会 的,大多数时候是郑总陪客人在 里面消费,金森林在停车坪上的 车里等侯。只有一回,郑总喝多 了,非要金森林跟着一起进包间, 金森林心里也痒痒的,想去见识 一番,但嘴上却推辞,郑总说,姐 夫,今天你必须上。我在水里泡 着,你鞋帮子都不湿,这让我心里 不踏实。你哪怕下水一回,身子 也是湿了,我下水一百回,也只是 身子湿了,咱连襟在那姐妹面前 哥不说弟弟不说哥。说不定哪一 天那姐妹俩听到点风声,批斗你 我时火力就分散了,她俩轻易就 能明白这世界的一个真理,男人 没一个好东西。真理在手的人 就是明白人,就站得高望得远, 咱俩真要遇了关卡,头一低人家 就闭一只眼了。金森林心里想, 你这不就是找一个垫背的吗? 腿却不由自主跟他们进了大堂。 (未 完 待 续) 愤怒的小鸟 (连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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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愤怒的小鸟 - epaper.file.routeryun.comepaper.file.routeryun.com/jrgc/other/55f86d6d1f205.pdf了餐刀。郑守财说,分完了?金 圣木说完了,正好一人一块,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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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经常跟奶奶睡,对爷爷的印象是挂在奶奶房间里的那张黑白照片,那模糊的笑容常常吸引我胆怯怯地快速瞄一眼。

目不识丁的奶奶说起爷爷时,刚开始会很激昂:“你爷爷,字写得好,书读得多,很有学问的。”接着叹口气,“他一直在上海大城市里工作,住单位宿舍,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很少回乡下,钱也很少拿回家里。”最后,语调夹杂着一丝幽怨,“你爷爷没良心,死也死在了上海,除了一堆破书,什么值钱的都没留下。”

我又飞快地朝墙上瞄一眼,回想着小时候,寒冷的岁末,爷爷乘着火车回家,小院里,摆满笔墨的桌前,那带着模糊的微笑的脸低垂下去,提笔蘸墨写大红春联。第二天,这些春联都贴在了左邻右舍的大门上。

那一年,在无锡市里工作的叔叔换了新房子,把一些旧家具拖回来放置在奶奶的老屋里。大家花了老半天搬搬弄弄,于是,奶奶的房间里极不陪衬的多了五斗橱、写字台、单人沙发。最奇怪的还有一个 旧 木 箱 ,打 开 箱 盖 ,里 面 全 是书。叔叔说,这些书就是爷爷留下来的,当初在上海整理完遗物后,他看着一大堆的书有些不忍舍弃,就想办法带回了一些。这些年,自己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书,书橱里都

放不下了,就搬来先放奶奶这里。之后,整天无所事事的我蓦地

就坐定了。《西 游 记》《三 国》《红 楼 梦》

《三言两拍》《全像古今》,横排简体的很快就翻完了。而那些竖排繁 体 的 ,如《杨 度 外 传》《世 界 通史》《荀子简注》《北齐书》,边看边对照字典,虽然不是很懂,但几年下来竟然也被我慢慢地啃完了。

这些书的出版日期差不多集中在 70 年代末至 80 年代初,首页的书名空白处都盖有一小小的红印章,我知道,这是爷爷的大名。书的价格都是几毛钱、一元多、两元多。我想,这些钱如果让奶奶收管起来,应该就是一件新衣,一双新鞋,叔叔的学费,爸爸娶妈妈的彩礼。

一日,又找书看,在箱子底层发现一摞旧纸张,是钢笔抄写的一些古文诗词片段,苏轼的《赤壁怀古》、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以及柳宗元的《永州八记》等等。虽然回形针已经生锈,纸张也微微泛 黄 ,但 字 迹 圆 润 舒 展 ,工 整 清晰,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肯定——这是爷爷的字!而那些有爷爷笔迹的旧纸张,也被我用数码相机一一拍照留存,到如今也算老照片了。

在我的央求之下,这些书和纸就成了我的私有物,转眼十余年

了,从老屋到新家,母亲一直替我保管着。

出嫁不久,这些书就被我搬到了婆家,整理到新书橱。在它们的旁边摆着雪小禅、舒国治、蒋勋、

安妮宝贝、卡夫卡、亨德里克·威廉·房龙、村上春树、东野圭吾……这些古今中外相隔千年的文字都是人类思想的碎片,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充实了我的精神生活。

我知道,是这些旧书旧纸旧照片,才让我隔着阴阳的血脉有迹可循。因为,每次看到这些,我总能感觉到那张模糊的笑脸在默默注视着我。

星转斗移,时过境迁。记忆中,很多的欢笑、温馨、感动、风景、故事,已变得逐渐模糊。而家中的老照片,却将这一切深深刻录。掸去尘封的记忆,翻开,老照片上,浮现出青涩的甜蜜,跃动着青春的韵律,飘逸出往日的缕缕笑声……让人感慨万千。往事如烟,岁月有情。让我们一起回味,曾经的过往……

张璠

因怕遗失,我将爷爷的书和字用相机拍照留存,到今天竟也算是老照片了。

《愤怒的小鸟》生动地反映了 90 后一代成长的数字化背景,即是由动画、漫画、游戏三者组成的“ACG 文化”浸染下的青年亚文化,读者熟悉的现实社会与读者陌生的虚拟社会因此相得益彰,焕发异彩。

余一鸣 著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外 婆 上 了 一 道 菜 ,是 一 块 方正的大豆腐。郑守财放下筷子,说,正好可以考考我们的小天才了,圣木,你把它分成十块。金圣木想了想,接过餐刀,先划了个十字,将豆腐分成四块。然后又在其中两块中各划一个十字。放下了餐刀。郑守财说,分完了?金圣木说完了,正好一人一块,说着手中的筷子已挟了一块肉,他不

喜欢吃豆腐。金森林想不到儿子是这样分的,觉得没有面子,说,你姨夫是让你分成大小相同的十块!金圣木说,我没听见他这样说,姨夫,你说了没有?郑守财只得摇了摇头。金森林说,你兔崽子不会分就不会分,怎么还强词夺理?你还讲不讲道理?金圣木说,我讲的道理不是你们的道理,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人类。金森林见儿子跟他较劲,火气上升,说,你倒说说,我和你妈生了你,你倒不跟我们一个人类,我们莫非生的是怪胎?金圣木声音小了,嘟囔着说,我属于新新人类。

最后是外婆和阿姨帮金圣木解了围,一致责怪郑守财和金森林为难孩子,金森林哑了,郑守财说 ,圣 木 没 错 ,他 有 他 思 考 的 方式,与我们想的一样就不是天才了。毛主席说,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的,是新新人类的。

这 天 是 周 六 ,农 民 工 和 施 工队长没有休息天这一说,金森林还是送郑总到了工地。

警 车 驶 进 工 地 时 ,金 森 林 正在工地上洗车,郑总并不在乎洗车的那几个小钱,可金森林闲着也是闲着,骨头贱,没事喜欢找点事做,他两只袖子卷得高高的,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抓着擦车布,看着警车迎面驶来,有一瞬间,金森林想放下水桶,撒腿就逃,前几年躲债的时候他养成了这习惯。但这几年事情似乎过去了,债主们懒得找他了,一是找他找不到,二是找到了他也是光腚一个,真把他剁碎了也只有骨头没有肉。与其花精力找他,不如把精力放到重新赚钱上。金森林这几年的日

子安逸了不少。除非有一天他金森林东山再起,成了有肉的猪头,债 主 们 才 会 卷 土 重 来 ,苍 蝇 逐臭。每每想到这,金森林觉得前景暗淡,咸鱼难翻身,他这条咸鱼就是能翻身,也要被债主们锅里煮火里烤,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一条尸僵了眼白了的咸死鱼也早就不惧债主们纠缠了。

下 来 一 个 面 善 的 娃 娃 脸 警察,说,师傅,你们老板是哪位?

金 森 林 指 了 指 郑 总 的 办 公室,金森林心里松了口气,警察不光是抓人,或许是来查暂住证什么的。金森林矮下身先从车的前脸擦起,心里想,也许是郑守账惹了 什 么 事 ,警 察 找 上 他 的 麻 烦了。要真是这样,那倒挺好,他想象牛皮哄哄的郑守财在警察面前一定是蔫了,一定是垂着眼帘咧着嘴谄媚地笑了,他真想跑到窗外去看一眼,可惜今天这个警察长着一张笑盈盈的圆脸,要是瘦一点,要是棱角多一点,郑守财就更害怕,笑得就更讨喜了。金森林有一下没一下擦着,手机响了,是郑总的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金森林最多只想在窗外看一眼,郑总像是晓得他心里想的,让他干脆进他的办公室。金森林站起身就往办公室赶,进了门手上的擦车布还滴着水珠子。郑总的脸板着,倒是警察的脸笑着,警察说,你就是金森林?

金 森 林 点 点 头 ,擦 车 布 滴 下的水珠子在地砖上声音很脆。

警 察 掏 出 一 个 本 本 ,照 着 本本上的数字按了一串号码,金森林的手机响了起来,金森林的手机铃声是儿子帮着设的,是一首恭喜发财的曲子,唱得喜庆,跟警

察脸上的表情很和谐。警察说,就是你了,请你跟我去一趟,协助调查一下。

金 森 林 手 中 的 擦 车 门“ 啪 ”的一下掉到了地上,他觉得两条腿也软成了那块软绵绵的布,郑总说,警官,他不是老板,他只是我的司机。

警 察 说 ,你 刚 才 不 是 说 他 以前 是 老 板 吗 ? 有 那 事 还 是 没 那事,协助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金 森 林 抬 眼 看 那 警 察 ,那 眉眼坐是坐站是站,那嘴角抿着,将一脸的严肃撑得稳稳固固,原来面善只是金森林的错觉。

金森林在公安局见到了两个女人,第一个进来,看不清脸,藏在披散的长发里面,身上穿着看守 所 的 马 夹 。 警 察 说 ,认 识 吗 ?金森林老实回答,看不清脸。警察说,问的是她,不是你。女人抬起头,脸上有些蝴蝶斑,应该有三十五六的样子,女人说,不认识。你 确 定 不 认 识 他 ? 他 就 是 968。金森林想不通自己怎么成了 968,这三个数字连在一起很亲切,他想起来这是他手机号码的尾数。女人仔细盯着他看了一眼,说,他不是 968,不是金老板。女人带走了 ,换 了 一 个 女 人 ,也 穿 着 黄 马夹,这女人年轻,二十出头,脸色憔 悴 ,眼 眶 青 黒 ,明 显 是 少 了 睡眠,金森林从她眉梢边的那颗黑痣认出了她,是金丽夜总会的小姐,金森林心里有底了,警察是怀疑他嫖娼,金森林认识这女孩子,女孩子却不认识他,几句话结束,女孩也被带走了。

警察这回的笑脸又变得和蔼可亲了,他站起来朝金森林敬了一个礼,举手的瞬间还是把金森

林吓了一跳,警察说,金师傅,谢谢你协助我们调查,你是清白的,但是你得去移动公司查查,你的手机号码是不是被人复制了?你可以走了。

就 这 样 走 ? 金 森 林 说 ,这 不行 ,你 怎 样 带 我 来 的 ,怎 样 送 我回去!

警察说,警车有任务走了,要不 ,你 打 出 租 车 回 ,我 给 你 钱 。金森林抓过警察手中的钱,撒腿奔出了公安局大门。

出 了 门 金 森 林 就 后 悔 了 ,他是坐着警车离开工地的,工地上几百号人有目共睹,这样回去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工人们说不定 早 就 替 他 编 排 了 一 连 串 的 故事了。

金 森 林 是 去 过 金 丽 夜 总 会的 ,大 多 数 时候是郑总陪客人在里面消费,金森林在停车坪上的车里等侯。只有一回,郑总喝多了,非要金森林跟着一起进包间,金森林心里也痒痒的,想去见识一番,但嘴上却推辞,郑总说,姐夫,今天你必须上。我在水里泡着,你鞋帮子都不湿,这让我心里不踏实。你哪怕下水一回,身子也是湿了,我下水一百回,也只是身子湿了,咱连襟在那姐妹面前哥不说弟弟不说哥。说不定哪一天那姐妹俩听到点风声,批斗你我时火力就分散了,她俩轻易就能明白这世界的一个真理,男人没 一 个 好 东 西 。 真 理 在 手 的 人就 是 明 白 人 ,就 站 得 高 望 得 远 ,咱俩真要遇了关卡,头一低人家就闭一只眼了。金森林心里想,你 这 不 就 是 找 一 个 垫 背 的 吗 ?腿却不由自主跟他们进了大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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